“你就这么想让我休了你,连休书都为我准备好了?”
“侯爷,你看清楚,并不是让你休了我,而是我萧芊芊把你休了。当年我一意孤行,不顾矜持给你下了聘,今日我们性情不合,恩爱不在,我休了你也在情理之中。”她是相国千金,自生下来起孤傲了十五年,自从嫁给周子欢后,她将自己的傲气扔了一地,今日起,她要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尊严拾起来,做回她自己。
周子欢只觉得萧芊芊这话可笑,但一想她当年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没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自古至今,哪有女子休夫的道理?”这话说完,周子欢伸手便将休书撕了个粉碎。他周子欢被女人休了?这话传出去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朝堂?将来还有何颜面坐拥于天下?若她父亲不是萧国相,若不是为了以此掩人耳目,她真的以为自己拿着聘礼来提亲,本侯就会欣然娶了她?开什么玩笑。
望着周子欢撕碎了休书,芊芊心头泛起一丝苦涩,“侯爷,你没有那么用心的爱过一个人,你不会懂啊。我曾经爱你爱的心都碎掉了,那滋味如同骨头都裂开了,你却一次一次用这眼神,剜开了我的心。这三年,爱你爱过,恨也恨了。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和你纠缠下去,我不再用这夫妻之情捆绑住你,你也放我走,岂不是两全其美?你若真觉得这休书我写给你过于不合情理。那没关系,你再写给我一份便是了。”
周郎,若是爱你如此残忍,我何苦折磨自己?为难你?
周郎,我曾想要用尽一生的时间来爱你,但我却不知道这一生有多长。我高估了相思,低估了寂寞,放手吧。
“你是现在自己回到屋子里去,还是我找人把你请回去?”很显然,芊芊的肺腑之言并没有博得周子欢的同情与理解。就算是真的休了萧芊芊,也不能在这个关口,他正打算送余香入宫,绝对不能让萧国相察觉出任何异样。
“你暗中在各军安插耳目的事情,不希望别人知道吧。你让我离开,我就会忘记这件事情,绝口不提。”其实萧芊芊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但她知道这些事是周子欢的命门。
周子欢眉毛上挑,刚端起的茶盅又被他重重摔在桌上,“你是在威胁本侯?”
“是”,芊芊也不想闹的这么僵,但无奈何周子欢不肯好聚好散,这也怨不得自己。
“罢了,你愿走便走吧,回国相府修养些日子,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周子欢怕萧芊芊今日所作所为是冲动所致,若是过几日反悔却又闹得人尽皆知可就不好了。
芊芊起身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咣啷啷”几声,是那日摔碎玉兔子的碎片。“侯爷,芊芊是都考虑清楚了才站在这儿跟您说这番话的。今日一别,他日重逢便为陌路,休书你若三日内没有送到国相府,我便会派人将休书送过来。”今日,她将这唯一的,被他摔碎了的念想还给他,自此两不相欠了。
话说完,萧芊芊转身离开书房,身影决绝,空留下侯爷一人回不过神来。
明夕何夕,君是陌路。不必怀念,无可怀念。今昔一别,于你而言无大碍,于我而言却是了断了前生。
若是人死后真的有轮回,我祈求苍天,下一次,不要再让我遇见你。
萧芊芊走回屋子的时候,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她似乎在努力的记住这一切,又如同努力的在忘却这一切。
她走到荷花塘前,望着池中荷花已经结了骨朵,只待天更暖些便要绽放,如今自己走后,怕是也无人会来欣赏它们的姿态了。
长廊顶棚的花纹,都是她每年找人修缮的,她若不在了,可会有人遗忘了这些细节?
“我曾想给你一切,可是我一无所有;我曾想为你放弃一切,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没什么可以放弃的。我能够做的,就是告诫自己,不要爱你,给你自由。”
不知不觉,芊芊已走到归安苑附近,远远就看见豆儿一脸焦急的望着她,见她回来,连忙跑过来询问情况。
“夫人,您可回来了,豆儿担心死了。”
“日后唤我小姐。豆儿,你是跟我去寺庙修行还是自己回国相府?”
“夫人——不,小姐,您是要出家?”豆儿险些惊掉了下巴,生怕自己是听错了。
当夜,萧芊芊收拾好了行李就与豆儿驱车向北,赶去了洛阳。
一路上伴随着马车的晃晃悠悠,夜深时芊芊已是昏昏欲睡,豆儿却还睁着眼睛毫无困意。
“小姐,您倒是跟豆儿说清楚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会儿功夫怎么还能睡得着呢?”豆儿快要急疯了,小姐当时摆了两条路让她选择,要么让豆儿自己回国相府,要么则随她去寺庙修行,这两条路她都不要选啊,摆明了是死路一条啊。若是自己回到国相府,对着相爷该说些什么?说小姐被侯爷休了,出家了,自己不愿吃苦跑回来了?这不是摆明了让相爷砍她的脑袋嘛。
若是随着小姐去寺庙修行,让相爷知道了还不是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她的命很脆弱,还没活够啊。
芊芊没被路上的石子颠醒,倒是被豆儿摇醒了。她勉强睁着睡眼,不耐烦地问豆儿:“你想让我把什么说清楚?”
“您怎么还能睡得着呢,您今天可是被——”豆儿的话说了半截,又咽了回去,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以下犯上,太冒失了。
芊芊倒是不介意,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精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