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此刻并没有其他宫侍,他犹豫了一番,最终跪到床榻边握紧了皇后的手,一言不发。
她的手心很烫,烫得他心慌。
娘娘,你可要快些好,奴才有多担心你,你可知道?
不过一夜的功夫,你怎么会突然病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因为昨日那个假冒内臣的男人,他到底是谁,又对你说了什么?
别让我遇见他,否则定然饶不了他。
此时此刻,明烟宫内,马八子卧在床榻上询问贴身侍婢银铃道:“可听说立政殿传唤太医了?”
“回夫人的话,乔公公刚打那边儿回来,没听说太医署派人去立政殿。”说到这儿,银铃下意识滴一瞥窗外,见并无其他人影,又轻声道了一句,“娘娘,怕是咱们的香,没管用。”
“你若是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抽你。”马八子呵斥一句,眸子一转,又道:“去,到殿外把香重新燃上,不许停下来。”
“可是娘娘,那香怕是对您肚子里的孩子不好。”银铃犹豫着提醒马八子道。
“要你多嘴?那香好不好我不是比你知道?去点上,我再睡一会,若是皇上来了询问,你就说是安胎的香,记住没有?”马八子觉得头有些晕,便想着再睡一会。
银铃见自家主子执意,便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乖乖从床底下找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香来,捧着铜鼎,放到了明烟宫门口。
火折子点上,转眼间烟雾缭绕,她被呛得一个劲儿咳嗽。
跑回宫内见马八子,却是睡得安稳极了,好像那香真是安胎养神的一样。
银铃闻着那香味,心里暗自犯嘀咕,总觉得就这么燃香让马八子闻着不牢靠,于是就把里屋的布帘垂了下来,人退出了里屋。
“夫人又睡了?”见银铃退出来,乔公公马上迎上去小声询问道。
银铃望了乔公公一眼,点了点头,眼神里也是充满无奈。
“银铃,不是我说,夫人这两日的觉是不是多了点?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你说跟这炷香是不是也有关系?”乔公公一来是好奇这高香到底为何物所制,二来也是担心马八子的安危。
“乱讲话,那怀孕的人肯定不比我们,觉多都是正常的,说明肚子里孩子长呢。”银铃嘴上这样对乔公公念叨,可心里也是没底气,毕竟这高香也算是“来路不明”。
“我哪儿是乱说话,你说若真是怀孕的人就爱睡觉,那夫人前阵子怎么没这表现,自从昨日点上这高香,人就迷迷糊糊的?银铃,我问你,这香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点上又是为了什么?你瞒我又有什么好处,我还会害你么?”乔公公一瞧银铃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就知道她没说实话。
银铃沉默,乔公公对自己好她都知道,她心里也一直把乔公公当做自己人看待。可问题是,她是真的不知道这高香是马八子打哪儿弄来的。
“乔公公,我知道的便也都对你说了吧,藏在心里倒也觉得堵得慌,但你可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你我二人都要掉脑袋。”银铃把乔公公拉到一旁,小声嘀咕着,还不忘回头望一眼帘子,害怕马八子突然醒过来,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你且放心就好,有我在,还会让谁伤到你性命吗?”乔公公这话倒是说得暖人心,惹得银铃脸上一红,轻轻推搡了他胸口一下。
“这高香是夫人自个儿带进皇宫来的,前天突然拿出来,叫我在门口点燃,无论如何也要看着叫那香火不灭。我心里也是好奇,虽然夫人总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可是每次点燃都挺害怕别人知道的,据说是因为皇上不喜欢这些高香什么的。可是这一次,怎么偏偏就不怕人知道了呢?后来听她说,好像是这高香一旦点燃便可伤人。”这后半句话银铃是踮着脚,拢着手掌,贴在乔公公耳朵边说的。
乔公公吓了一跳,反问银铃道:“什么叫香能伤人?是你说错话了,还是我听错话了?”
“不是我说错话,也不是你听错话,而是夫人说了这高香点燃,就会有人病倒。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明白,但是今早上她不是特意让你去太医署打听过有没有太医去立政殿么。现在想来,你可猜出了什么?”银铃说完这话挑眉跟乔公公使眼色,意思也是明确得很。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夫人想要用这高香谋害皇后娘娘?”乔公公瞪圆了眼睛,望着鸣烟宫门口那烟雾缭绕,不可置信道。
银铃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否则怎么会接连好几次询问立政殿的事儿呢。你也知道,这后宫妃嫔有哪一个会喜欢皇后呢?毕竟那个位置谁都想坐嘛。昨儿个她本来怕人发现,所以没等这香烧到一半,就告诉我熄灭了。可是今天一看你回来报信,说是没有太医去立政殿,便立即又告诉我点燃这香,还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熄灭,这不是很清楚了么。”
“可是谋害皇后,这事儿若是被人知晓,可是要诛九族的啊。夫人跟皇后娘娘是又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这样去做?”乔公公觉得难以理解。
银铃盯着那缓缓燃烧的高香道:“谁知道呢,这后宫的主子们想什么,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是看不明白的。”
说到这儿,银铃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乔公公,你不是说今日要替李公公出宫采办吗?时辰也不早了,你还不去吗?”
“对,你若不提醒,我险些忘记这事儿了。你说若是我日后被调派去别的宫里,没了你可怎么办,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