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商自治会的同仁都将是积极代表商界参加政治斗争,比如帮助大小商人免受外国人或官吏的欺负,挽救商人的损失,及解决许多实际问题……”
听着黄景棠的介绍,陈文强模棱两可地点着头,并没有轻易发表意见。黄景棠的想法不错,但成立粤商自治会无疑是向广州总商会发出挑战,保守派绅商岂能容忍?
而且,这个粤商自治会的章程中明确地表示了强烈的参与政治的要求,并规定该会有监督官吏之权而不必听命于官府,可谓是一反传统社会商人对官吏、官府毕恭毕敬的驯顺态度,官府又岂能坐视不理?
当然,如果粤商自治会的主张及行动能获得广大商民的热烈支持,能顶住保守绅商和官府的刁难、控制及破坏,能拥有足够强大的经济实力,倒也可以利用经济斗争这个手段有一番作为。
而且,黄景棠既然向陈文强提出来了,就已经有了把握,并不是缺了陈文强不成。这一点,陈文强还是比较清楚的。
也就是说,拉陈文强是壮声威,助人气,作为海外粤籍商人的代表,黄景棠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而在修筑铁路的事情上,他也很积极,带头认购十万股,广东分公司能很快就筹集到四千多万元,他的带动作用也是功不可没。
“陈兄虽有官身,但更多的还是商人。而且,无论声望,还是实力,都是海内屈指可数。如果陈兄能屈居自治商会名誉会长一职,这自治商会便是稳当了。”黄景棠很有些期盼地望着陈文强。
声望不用说了,实力呢。不仅仅是陈文强手中已有大企业、大工厂,还有商团、铁路巡警这样的武装。陈文强可能还没充分估量到自己的实力已经相当强大,但别人却把他当成了一棵大树。
“黄兄太抬举兄弟了。”陈文强思虑已定,笑着点了点头,“如此诚意,兄弟却之不恭。就忝颜接受了。不过,我事务繁忙,恐怕只能挂个名而已。”
“会内繁琐事务也不敢劳动陈兄。”黄景棠见陈文强答应了,心情大畅,笑着说道:“只是这商团之事,还需陈兄出力帮助啊!”
“这没问题。”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依我看来,自治商会若大力支持宪政,或在宪友会中有几位重量级人物。以后行事会更加便利。”
黄景棠想了想,心领神会。立宪是潮流,宪政派的声势越来越大,特别是在南方,各省宪友会、同志会正走向联合。如果自治商会顶上宪政派的名头,就可能得到其他省的奥援,官府也不敢轻易打压。
“凡事都讲究开门红,这自治商会要成立。是否也要造造声势啊?”陈文强调侃般地问道。
“当然要有。”黄景棠笑了笑,脸色郑重起来。说道:“广东水师无能孱弱,使英人借口西江航道治安不稳,竟派出军舰深入珠江,攫夺西江缉捕权。兄弟有意在自治商会成立后,号召商界同仁群起反对,并敦促官府维护国家主权。陈兄。你意下如何?”
陈文强想了想,用力点头,“好。英人素来骄横,此举正能涨我国人志气,增自治商会声势。兄弟一定鼎力支持。”
自治商会对于陈文强来说本是可有可无,但黄景棠如此激进,倒让陈文强改换了心思。说起来,同是商人,也有保守绅商和爱国之商两种。特别是在抵美、抵英运动中,陈文强已经发现商人阶层的不同和差异。如果象黄景棠所说,成立的自治商会是进步、爱国的,能仗义执言、秉公办事的,并且是团结一致的,陈文强便更希望他们能发展壮大起来。
“有陈兄这句话就够了。”黄景棠颇有深意地说道:“陈兄对英国人的态度并不是什么秘密,去年上海的会审公案蔓延扩大,可是搞得英国人十分狼狈啊!亲德抑英,虽有些无奈,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英法资本觊觎铁路久矣,若不掀起些风潮,如何能明正言顺地加以抵制?”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德国是新进强国,想与英法等老牌列强竞争,自然要放低身段,不提或少提苛刻条款。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也是国家积弱的无奈。”
“是啊!”黄景棠深有同感地慨叹一声,说道:“倒是陈兄无论是在科学,还是在实业上都大有建树,说是压过洋人也不为过,可谓是大涨国人志气,大涨国家之威。”
“黄兄过奖了。”陈文强谦逊地摆了摆手,说道:“人多力量大,兄弟这点小成就,还要靠同仁们多多捧场才是。说到抗议反对,我倒觉得象抵美运动那样,来场抵英运动的话,似乎更有声势。只凭英国人贩卖鸦片,就是一个极好的理由。不光是国人深受其害,连国际上,反对声音也越来越多。再有去年朝廷颁布的禁烟上谕,不仅是名正言顺,还可能会得到官府的支持。”
鸦片的大量涌入,不仅使得国人健康状况恶化、意志衰退,有的甚至严重丧失劳动力,更重要的是大量白银外流,国贫民弱。对此,当时的《中外日报》刊文指出:鸦片之毒为中国亘古未有之奇祸;禁烟之举,亦为亘古未有之大事,中国之前途荣辱系于禁烟之举。
随着各方禁烟意识的不断增强,光绪于一九零六年正式颁布了十年为限禁绝烟毒上谕,开始清王朝二十世纪第一次由政府发动的全国范围轰轰烈烈禁烟运动。
而鸦片在远东地区大量的倾销也导致一些西方国家国内出现了严重的社会问题,陈文强所说的国际同情,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