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昊书有点儿小委屈。
不是说这孩子生出来就一定得跟父亲姓,而是从倪长兵的举动来看,分明就是没把他放进眼里。
而且他还不能抗议。
毕竟当初说不婚主义的时候,任昊书在倪雪父母那里的信誉度已经清了零。
就拿现在来说,虽然倪雪的父母过来看女儿看孙子,但对他这个孩子他爹,却始终是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看在倪雪的面子上,想揍他一顿也说不定。
任昊书看着名单上的备用名字,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当初他出于不想让倪雪跟家里把关系闹僵的想法把不想结婚的锅自己揽下,就该做好被倪雪父母厌恶的心理准备。
但准备是一方面,事到临头了,忍不住委屈又是另一方面。
偏偏在倪雪父母好不容易跟倪雪和好,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的时候,他还不能说出来扫兴,只能将一切憋在心里。
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笑意,事实上任昊书此时的心里已经开始默默的为自己的未来地位担心。
倪雪也看出了任昊书的心思,便默默的拉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握了握。
这个亲密的小动作多少缓解了任昊书的情绪。
他侧过脸,对倪雪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露出了倪雪最为熟悉的小酒窝。
倪雪看着他的笑容,向来冷静自持的她也有一瞬的呆愣。
孩子出生,倪雪自然是开心,但开心之余,内心最深处的地方却也多少有些空荡荡的感觉煮妇难为。任中中小朋友的很健康也很可爱,她很庆幸自己选择生下了他,按理来说并没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可她依然会有空虚的感觉。
倪雪对这种感觉表示不解,但也只是归咎于产后情绪不稳定的范畴,直到任昊书冲着倪雪露出笑容,她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缺失的是这个东西。
不是金钱,更不是权力,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而已。
说起来很容易得到,只要她稍微跟他说聊几句,或者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任昊书的笑容就会不要钱的撒出去;但有时候却也很珍贵,就好比说他昏迷的这几天里,倪雪得到了无数人的关心与祝贺,但这些根本无法替代任昊书的笑容。
失去才会明白拥有的美丽,这句话说的果然是真理。
倪雪感受着手心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微微勾起了唇角。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任昊书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达到了如此重要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是她从来没敢想过的事情。
倪雪是天生的悲观主义,对婚姻对爱情,尤其如此。
她常常在想,一个人要怎么保证自己会爱另一个人如生命,要怎么确定自己不会对别人动心。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倪雪并不是这样悲观,但父母的事情,骆成的事情,都让她对爱情丧失了信心。
直到她遇到了任昊书,让她变得愿意去相信。
不是相信爱情,而是相信任昊书。
她放下手里的纸,平静的说:“先把这张纸放在这里,取名的事情我会跟昊书一起考虑的。”
提到任昊书这个名字后,倪长兵夫妻明显有些愕然。
与其说没看到任昊书,不如说是他们刻意忽略了任昊书的存在,把他当成空气。
但既然倪雪主动提,再当他成空气就不合情理。
两人将目光转向任昊书,眼神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虽然他是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叔叔阿姨放心,中中的名字就包在我身上!”
薛珍皱了皱眉,正儿八经的道:“到现在你们还要坚持不婚主义吗?”
说实话,她当初真的是被这两个人气的不轻。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倪雪刚刚跟任昊书在一起就怀了孕,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她膈应。但现在是新时代,跟她一起的太太都说,不要用传统的观念去束缚孩子,她也能理解年轻人感情用事。
但后来,有了孩子这件事,算是让倪雪跟薛珍正式分裂开的导火线。
要么跟孩子的父亲结婚,要么就不要留下这个孩子,这是薛珍给倪雪提出的两条路。但倪雪一条路都没选,偏偏选了最让她难以理解的一条,学外国人搞什么不婚主义。
薛珍自问不是冥顽不化的母亲,所以在倪雪提出这个观点后也不是没有查询这相关的事情。
国外这样的例子的确很多,生了好几个孩子也不结婚只是同居在一起的也有不少,包括很多国外的明星就是这样干的一妇当关。
看了这些例子,薛珍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把倪雪送出去留学。
那个时候有钱人的圈子里都流行送孩子出去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薛珍自然不会让自家的儿女落后于人。
但一边是倪雪有了孩子要学国外不婚主义,另一边倪寒二十八岁还没谈对象,薛珍心里哪能不着急。
但薛珍还是没放弃,始终希望倪雪能改变自己的主意。趁着孩子刚刚出生,倪雪跟任昊书的感情也不错,时机刚刚好。就算倪雪不喜欢婚姻,但薛珍却是知道,当一个女人成为了母亲,很多想法都会随之改变。
薛珍的话犹如一颗石子,震碎了平静的湖面,原本气氛融洽的病房里,立刻就变得气氛紧张起来。
任昊书刚刚还在想关于不婚主义的事情,没想到没多久薛珍就提了出来,他也不知该不该开心。他很想告诉倪雪的父母亲,我改变了主意,但倘若倪雪不愿意,那么他就还是不能表露自己的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