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江大人来了。”才走到正厅,几人刚刚坐下,便听到下人来报。
裴君昊皱起眉头:“他来干什么?”
“接江小姐回去。”下人低头答道。
裴君昊顿时不耐烦地道:“打发他走。”
他还没跟絮儿说上话呢,真是的。转头刚要跟江絮说,不要理江子兴,喝完茶再走,却在看见陶氏的神情时,暗道不好。
“娘?你没事吧?”江絮抓着陶氏的手,轻轻摇晃着。
陶氏的脸上有些苍白,神情怔怔的,好半晌,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个狠绝寡情的男人,有生之年,她都没想过再见到他。她原以为,下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被问斩,或者贬职流放。
“对了,江南可有信传来?”江絮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问裴君昊。
裴君昊顿了顿,道:“还没有。”
江絮却见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禁抿了抿唇,下意识握紧手心。
如果没有消息,或者没有好消息,裴君昊不会是这个表现。他迟疑了,或许……
“不是你想得那样。”见江絮误会了,裴君昊忙摆了摆手:“消息还没有证实,所以我才没说的。”
陶氏这时也回过神,急急问道:“什么消息?”
“下人去江南打听了,一开始说陶宅的确被烧了,还从里面挖出几具焦黑的尸首。”裴君昊说道,“但是,翻阅了当年的案件,以及找到当年验尸的仵作后,却发现了奇怪之处。”
“什么奇怪?”江絮和陶氏异口同声问道。
裴君昊道:“仵作的表现很奇怪。我派去的人打听此案时,被仵作打了出来。再上门时,又被仵作骂了一通,说什么那么好的人也不放过,他们这些坏人云云。但是一开始的惊慌却没有了,只有愤怒。”
江絮顿时明白疑点:“难道,那几具尸首里面,并没有我外公和外婆?”
“极有可能。”裴君昊说着,挠了挠头,“我派去的人还没有查清楚,所以我原不想说的。但你太敏锐了,我怕你想岔了。”
江絮一怔,咬了咬唇,低下头去。
“天可怜见。”陶氏却哭了起来,颤声说道:“我父亲仁厚,年年做善事,每到春黄不接,施粥放粮都是第一份。求老天爷开眼,别叫他老人家死得不明不白。”
江絮心里也有些震动。前世,陶氏去得突然,她的心思都放在别处。倒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外祖。
“好人会有好报的,夫人别伤心了。”裴君昊劝道。
陶氏又哭了几声,才止了眼泪,起身对裴君昊一福:“民妇多谢晋王殿下。”
“不谢,不谢。”裴君昊连忙站起来,侧身躲过,不受她这一礼,“既是夫人的双亲,也是絮儿的外祖,我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陶氏愣了一下,抿了抿唇,低头看了江絮一眼,又福了福身:“絮儿年幼青稚,当不得晋王殿下的厚爱。”
她原以为裴君昊对江絮只是少年人的好感。哪怕裴君昊把江絮哄了来,她也只当这位殿下又犯了四六不着的病。倒没料到,裴君昊似乎用情不浅。
这本是好事。但陶氏在此事上头吃过亏,便不确定裴君昊的这份情意能坚持多久。因此倒怕江絮动心后,万一裴君昊的用情退了,絮儿此生就耽误了。
“当得,当得。”裴君昊似乎没听懂陶氏暗含的意味,呵呵笑道。
江絮抬头白了他一眼,然后拉陶氏坐下:“娘,他帮了我们,我们也帮他就是,什么当得当不得的。”
“你能帮他什么?”陶氏听罢,却是惊讶起来。
江絮目光环视一圈,问道:“朱嬷嬷呢,我有事同她讲。”
“朱嬷嬷早上出府了,似乎到以前的老姐妹家里去了,留话说今晚不回来。”茯苓答道。
江絮顿时拧起眉头,怎么这样不巧?
“絮儿,你有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裴君昊睁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冲她眨呀眨,“若不然,让我传话也行。”
江絮想了想,道:“你就同朱嬷嬷说,我上回跟她说的话,是从燕王殿下口里探出来的。”
她没办法了。她出府一趟,并不容易。而朱嬷嬷进江府,也不容易。更何况,真见了面,她倒是想提醒朱嬷嬷,却怎样解释她知道呢?
想来想去,少不得借一下裴凤陨的名头了。
“跟裴凤陨有关系?”裴君昊听了,却是耸了耸鼻尖,“絮儿,你从他那知道了什么?跟我也说说?”
江絮不待拒绝,便听见下人又跑进来道:“王爷,江大人不肯走。”
“他不走,你不会轰吗?”裴君昊立即瞪起眼睛。
下人顿时语塞,同时心里也有点塞:“王爷,那是江小姐的父亲,他要接江小姐回府,奴才如何能……”
摊上这么个主子,他也是没法。可是,谁叫他祖上几代都是在晋王府伺候的呢?他便是想换一个主子,他也换不了。
他记得,小时候每回跟爹娘抱怨,爹娘总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个这么好伺候的主子,你有什么不满的?你知道你爹娘当年在老晋王和老晋王妃手底下,过得什么日子吗?”
听说那两位极能作,因着老晋王武艺高强,老晋王妃也不遑多让,俩人又爱拌嘴,一天从早打到晚。有那么几年,府里头寸草不生,那草芽芽才冒出来,就被老晋王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