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踏入堂屋的时候,便见到了里边已经在等候他们的王志远。
王志远有一双垂眼,外眼角微微下垂,两只眼呈八字形,嘴唇上留着两小撇胡子,面目看上去十分平和,平易近人。王志远身着紫色曲领大袖锦服,无太多繁复纹样,腰系青黑革带,在见着罗坤时,眼神里满是激动神情,快步上前,紧紧的握住罗坤的手,道:“罗兄……!”
顿了顿,他紧紧的打量了一番罗坤,道:“三年不见,罗兄倒是风采依旧,如今罗兄越发得陛下器重,我已难以望之项背……”
罗坤一双流波眼涟的桃花眼弯了弯,面上的神情也不由激动了几分,握着的手也握紧了几分,道:“王兄此话怎讲,朝野上下谁不知如今王兄颇得陛下圣宠,不然陛下又如何会让王兄来监管这江宁府一带呢,王兄不必妄自菲薄,不过……”
罗坤的面上我带着几分羞赧,微微的叹了口气。
王志远见状,面上带了几分焦急,眉毛也皱了起来,领着众人入了座后,与其余人点头颔首打了个招呼后,便复又问道:“罗兄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王志远眉目里一派平和,眼神里溢满担忧与关心神色。
罗坤抿了抿唇,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实则今日本不愿来叨扰王兄,可是如今的确是需要王兄帮忙一二……”
简林安抿着唇,收起了自己周身的气息,如局外人一般定定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切。而坐在她旁边的韩穆霖却只是垂着眼,静静的喝着茶,也不插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韩穆霖不说话时,五官俊美的如那山海经里走出来的修炼成妖的精怪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王志远点了点头,眼神不自觉的扫视了一圈,他的眼神在韩穆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晦涩道:“不知罗兄到这江宁城可是来做甚……?”
罗坤的严肃凝重了几分,抿了抿唇,轻撇了一眼旁边的韩穆霖,见其并无说话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圣上派发去信州一带的赈灾银两被歹人截获了,而截获的地点……”
罗坤的话语顿了顿,晦涩的看了一眼王志远,一字一句的道:“截获的地点在江宁城郊武墓山!”
话音落毕,一片寂静。
砰……
王志远手上的茶杯不慎摔落在地,茶水四溅,褐色的茶叶污渍倒落出来,青瓷杯碎成了片。
他的眼里满是惊骇,不敢置信的看着罗坤,惊呼道:“什么!银饷被劫!还是在江宁城武墓山被劫……?”
罗坤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苦笑了几声,道:“王兄定是不敢相信,而这劫饷银的歹人听闻是这青莲派众人,不知王兄对着青莲派与青莲使者可有了解……?”
王志远闻言,眉头紧皱,眼神猛然睁大,道:“青莲派……?劫走这饷银的是青莲派?罗兄可敢肯定……?”
王志远的语气凝重了几分,带着几分犹疑,似是不敢相信这事竟然会跟青莲派众人有关。
简林安的一双眼半眯着,坐在一旁死死的盯着王志远,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一个表情,甚至于一个动作。可是若只是从动作表情来分析,他的神态十分的平静,并不慌乱,眼神里的惊讶似是不像作假。坐姿十分端正,但是却又带着几分随意,从身躯的僵硬程度看,似乎并不紧张。
他并不像是在隐瞒着什么,或者说,他的演技好的足以乱真。
简林安的瞳孔紧缩,最好不要是后者,简林安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从王志远的身上挪开了,开始打量起来王志远住的这间房屋。
王志远放置在家里的家具都是用上好的实木制成,椅扶手下用镂空的手法勾了出了精致的花样,椅凳漆的极为均匀细密,一看便是需要花费些银钱的,而这一整套,价格极为不菲。王志远不过一个江宁府通判,即使有着些许圣上的眷顾,怎会把府内装的如此奢华。
不过如今官官相护,又怎会不贪墨丝毫呢,想来这些定是搜刮了无数民脂民膏把。
简林安玩味的笑了笑,这王志远,虽如今不能断定人品如何,但是能肯定的一点的是,为人定是不清廉。
她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的开口道:“王大人府上倒是极为好看,就连着桌椅,可都跟精致的很哪……”
罗坤的神情微微愣了愣,桃花眼弯了弯,打趣道:“简兄不知,这王兄别的不爱,可偏生爱摆弄这些瓷器桌椅的,这些椅子啊,可都是王兄的珍藏呢,他可宝贝的很哪……”
王志远笑了两声,道:“可还是罗兄了解我啊……”
简林安抿唇笑了笑,手指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旁边椅子的漆,摸上去微微带了些许涩意,甚至能感觉到些许凉意,纹理天然,没丝毫细碎裂缝,就算保养的再好,不可能看上去如全新般亮眼。
她微微的垂下了眼,眼神不自觉的扫到了地板上时,忽然愣住了。
在王志远周围的青灰色地板上,散落了些许的红色泥土,十分的细微,若不注意的话,倒是十分容易忽略,而王志远的鞋底似乎也沾着一些红色泥土,黑色的鞋缎面似乎也沾染了些灰尘,并不干净。
红色的泥土?平日里用来花园栽种的泥土定不是这种红色的泥土,这种泥土粘性极强,通常可以用于密封,制作瓷器,烧纸瓷窑,可并不是用来栽种花朵的。
那,他脚底下的泥土,是从哪里来的呢……?
简林安抿了抿唇,眼眸里满是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