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青衫的话音刚落,季衡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不少:“九公子说话可要有依据才是。”
轩辕青衫在心里暗自嗤笑一声,你方才还叫我世子爷,这会儿听到我说你妻子的手不干净就开始叫我九公子,脸色也变得太快了些吧?季衡,怎么说你也是当了知府的人了,就不能有点儿城府么?
下一刻,轩辕青衫便自嘲地摇了摇头,他也是傻了,季衡若是个胸无城府的人,绝对不会在监察使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用一纸缉捕令逼刘三刀入京!他为了忠于帝尊,不肯向叛国的监察使屈服。
因了季衡是朝廷命官,那叛徒不好对他下手,转而用了手段把刘家拘禁。季衡的脑子倒是转得快,在他得知刘家可能落入监察使手中之后,第一时间采取的举动不是营救刘家,而是保住刘三刀!
因为刘三刀保住了,季衡也就保住了刘家的香火,无愧于兄弟情义。
与此同时,他也保住了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无愧于君。
这么一个在逆境中都想着要忠义两全的人,又岂会是一个胸无城府之人?
可便是这么一个足智多谋的男子,在得知自己的枕边人存有异心的时候,却是如此失态,这叫他该怎么说呢?
“我说话何须要有依据,因为我们能站在此处,本身便已是依据。季衡,你嫡子的加冠礼,你又何曾给过我们落脚的叶府请柬?你为何不想想,我们如何能够出现在此处?”
季衡闻言沉默了半晌:“世子爷放心,若她当真动了手,我不会允可。”
“季衡,这件事,我那妹子没有告知于上头的那位,你可明白为什么?”
“不知。”
“因为她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是个贪官。她说,凭她做了这么多年纨绔子弟的经验,若是百姓豪绅对你都没有怨言,那么你一定有问题。你如果是个贪官,百姓们不会容你。你若是个清官,豪绅不会容你。
因为她不相信你是个贪官,所以她决定隐瞒自己的行踪,避开监察使,不用监察使的耳目,而是靠自己的力量来查延陵知府贪墨一事。
她花了半月的时间布局,花了半月的时间把自己从一个行事嚣张跋扈的娇娇女变成了一个性子完全不相同的人,季衡,你别让她的苦心付之东流。”
原来他能撑到今日,便是因为负责审判他是否贪墨一事的钦差是太女殿下么?
季衡的唇角扬起了一抹苦笑,是了,也唯有在纨绔圈儿里头打滚了这许多年的太女殿下,能把官商勾结这事儿给摸清楚,也唯有她会想着,自己贪墨一事有猫腻。
看来自己以往的判断都错了,东墨的这位太女殿下并不是无心权势,一心沉湎男色,靠着定国公府与帝尊的庇护度日!她只是在伪装罢了……
而所谓的延陵知府贪污案,则是这位太女殿下撕去自己身上伪装的第一步!季衡突然有一点儿期待,当这位传闻中一心只有吃食儿与美男的太女殿下立于朝堂之上时,她又将展现出怎样的风采……
他勾唇笑了笑,国有明主,幸甚。
明主后继有人,此乃大幸!
他季衡,何其有幸,能得太女殿下青眼,成为她班底的第一块基石?
“诺。臣季衡,定然不负太女殿下期望!”
慕白轻笑,季衡倒是明白,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能够保住到底是谁的功劳,换了是旁人,恐怕早就在到达延陵的第一天就将季衡撤职查办了!
因为他们不需要证据。
监察使的奏折,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季大人,你记住,太女殿下还在来延陵的途中,你根本没有见过定国公府的几个公子哥儿。”
季衡闻言一愣,半晌才轻笑出声:“公子此计甚毒。”
居然整出了真假钦差的戏码……可是谁能想到,真假钦差其实都是钦差呢?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罢了。
慕白闻言勾唇轻笑:“我是个大夫,会医自然也会毒。”
下一瞬,季衡的背后便悄然浮现了几许冷汗,太女殿下的班底已然如此雄厚了么?
风华如斯的大夫,除了相府大公子慕白,还能有谁……
季衡越想越是心惊,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储君是女子之身而想着背叛东墨,能有如此城府的太女殿下,便是与同样年龄的男子相比也只有远远胜过而没有不如的!
季衡和孔昭慕白他们坦诚相待,谈事儿的速度自然也快了不少。
是以当季宁远手上捧了个食盒回来的时候,季衡和孔昭慕白他们已经谈完事儿了,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谈天说地。
“爹,你们在说什么啊?”
季衡瞥了季宁远一眼,眉宇之间有一丝淡淡的嫌弃:“你在旁边听了两三句还不明白么?”
季宁远: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你还是我的亲爹么?居然用这么嫌弃的语气跟我说话!
季公子煞是委屈:“爹,就听个两三句,没头没尾的,我哪能听清楚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嘛!”
“听不懂?那就别怪我不告诉你了。因为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我和十一他们在说什么事儿。”
季宁远:爹,你咋了?你是不是真的中邪了啊!
季衡发现季宁远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对劲,当即便开口道:“你有话就直说,做出一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做什么?横竖咱们这儿也没有外人!”
季宁远:爹,你就说你是不是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