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季衡会知道自己做的事?田娴瞪大了眼,眼底有着惶恐不安。
她明明就等杀光了所有人,为什么他还是知道了?
田娴眼底的惶恐没有逃过季衡的眼睛。他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他还是存了些许希望,他盼着她没有做过那些事儿……
但是,她叫他的希望落空了。
“这只是麻药,田娴,你看好了,你当初对恬儿做过的一切,我都会原原本本还给你!
下一碗,可是哑药……你说我是不是很体贴你,若不是怕你受不了哑药的烧灼,我还真不会给你灌麻药呢。”
什么!哑药?
他居然连哑药都备好了!田娴开始挣扎,还不容易从来一世,她再也不要落到上一世的结局!
被灌了哑药发卖……这样的结局,她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不用挣扎了,没有用的,殿下要你死,能保住你的命,已然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丝情分。”
口不能言,缠绵病榻的情分么?
田娴嗤笑一声,心中怒极,失控的声带竟然发出了声响:“季衡!你……你怎能如此负我?”
“哈哈哈哈哈……田娴,你居然有脸说我季衡负了你……当真可笑。”
季衡唇角微翘,神情冷漠:“你真以为你用珍宝阁做的那些个勾当我不知道么?殿下,今儿个已经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
田娴,在你利用我对你的情谊受贿的时候,你又可曾想过,你负了我?便是殿下不吩咐,我也是要让你给她一个交代的。”
居然是太女殿下告知了季衡这一切么?田娴闻言,瞳孔猛缩:“她……怎么会知道……”
“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殿下送的步摇,你戴着可安心?”
季衡话音刚落,田娴脑海里头顿时掠过一个人影。
那是个娇弱的少女,只是眉宇间自带一股风华……
竟然是她么?田娴不再言语,只是在季衡端起一碗黑色汤药的瞬间,开口询问:“季衡,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你可曾对我有过片刻动心?”
“没有。”
他答的好不迟疑,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果真是念着她的,这个人还是这般心软。
即便他知晓自己的发妻因她而亡,却没有想过让她偿命……
她大口喝下哑药,忍着烧灼感再次发问:“我喝了哑药后,你打算怎么办?”
“田氏白日惊吓过度,以至缠绵病榻,口不能言。”
受惊中风……倒是个不错的结局。她这般想着,便彻底昏了过去。
季衡看着田娴晕过去,眼底有一丝动容。相依相伴十几载,他心里自然是有她的,只是没有另一个人来得重罢了。
他其实一直记着,当年那个狡黠女童。
她看着他的眼神便如同闪耀的星子,里头装满了仰慕:“哥哥便是季家公子么?娴儿以前不曾见过你呢。”
他一直知道自己皮相长得好,但是从未有人看着他的时候,眼底是如此纯粹的欢喜。
因此他鬼使神差地笑着应了:“嗯。我先前在书院里头读书,小姐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她闻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叫年长她四岁的嫡姐给撵走了。
“三妹,你在此处做甚?都是大姑娘了,怎的一点规矩都不知晓?”
那小丫头便红着眼眶走了,他一直记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头,满是不舍与眷恋。
后来那小丫头的二姐便成了他的妻子,因此,他隔三差五也能见到那个小丫头。
他知晓她擅长绣艺,最擅长的是花雀与柳木。他也知晓,她状似娴雅的皮囊之内装了一颗活泼的心。
她与她的二姐是不相似的。
那个姑娘叫他敬重,可是那个丫头却叫他欢喜。
他没有姊妹,之所以应下恩师的要求娶田家嫡女为妻也有着她的三分因素。
他觉着,能看着自家妻子从豆蔻到及笄乃至于白首也是一件美事。
只是,他没想到,嫁给他的人,不是那个小丫头,而是她的二姐。
木已成舟,他便不会毁诺。只是每当想起那个小丫头泪眼朦胧的样子,他都会对自己的妻子多三分温柔缱绻。
她们有一双相似的眸子,只是她眼底的欢喜,没有那个小丫头来得纯粹。
后来,他的发妻病逝,他看着尚且幼小的儿子,又想起了那个小丫头……
如果他娶她为妻,宠她一世,她可会怨他当初不曾对恩师言明,他心悦的是她?
只是,他们到底错过了。
他是念着她的,一念便是十几载,可是他不曾对她言明。
他怕她年纪太小受不住合欢之事,便等到她二十许才肯与她圆房。
可是她却因此生了怨。
她怨他懦弱,便出手杀了她的嫡姐,挪开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她怨他薄情,便开了珍宝阁,用金银珠宝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
他们错过的何止是年华,分明是此生最为可贵的纯真。
如果当初,他说清了自己喜爱的人是谁,会不会她就一如初见的那般模样?
她不会眉眼里头有着怨,也不会长袖善舞周旋于权贵之间,更加不会做出了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他知道的,当年她是个再纯粹不过的小丫头……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她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呢?
季衡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怕是无法再爱上别的女子了。
她是他见过最纯真的姑娘,也是他见过最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