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宸把储君位置坐稳的那一年,也真是叶寒死遁的那一年。
顾迟当初能够成为唯一一个从西戎与东墨战场上生还的东墨皇室子弟,并不是没有一点依仗的,正是在顾迟的相助之下,叶寒才能一口气诛杀了半数南诏权贵之后死遁!
叶寒死后,叶宸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身上有叶子胎记的女子全都诛杀殆尽,但是后来她就知道了,身上有叶子印迹的人拥有竞争皇位的资格,却也有着疯癫的可能。
那个疯癫也好冷静也罢无论如何都要左右天下的男子,既然豁出了性命要让她坐稳这个江山,就不会留下半点后患。
她带着南诏国印去寻顾宝儿的那一日,在东墨太女府中哭到昏厥。
当初她去南诏是本着让顾宝儿顺利脱身的想法去的,心底也曾想着要找个法子脱身过自己日子。
但是自从顾迟和叶妩诏告天下她是东墨太女的双生姊妹一事之后,她就知道,苏易之这个名字,只能是她不能对他人言说的过往。
可是就算是这样,在与叶寒相处的那几百个日夜,她还是想告诉那个人,她不是叶宸,她真正的名字是苏易之。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个男子就用那么决绝的方式死在了她的面前。
顾宝儿和叶寒也算是有过一段情谊,在得知叶寒的死状的时候也哭红了一双眼,她可以猜到,若是当初,她没有让苏易之留在南诏,若是她直接和叶寒交恶,那个男子是不会采取这样的死法的。
叶寒待她如何,,她甚至觉得,那个男子就算是有了自己的女儿也未必会如此疼惜。
他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烈?
答案只有一个,他是不想活了。
叶寒这样的人,只有他愿意死的时候,才能有人将他杀死。
他若是不想死,就算是一朝的权贵合力,也没办法伤到他!
“宝儿,你说,若是我早点告诉他,我不是娘娘的女儿,他还会不会这么做……我早该想到的,在他告诉我权高势重的宗室血脉身上都有叶子胎记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他那时就存了死心了,可我没有多想。
我只当我替你留在了南诏,对东墨而言对你们而言都是件好事儿……可他却因此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叶宸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询问顾宝儿,结果却被顾宝儿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叶宸,你给我听着,若是当初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替我留在南诏!只是这个人是你的话,不管是父皇母后还是老爷子都会更加安心!就算是别人去了南诏,他也会把自己逼上死路!
你若是告诉了他这件事儿,他只会疯得更厉害,你当他为什么存了死心?因为他对你动了心……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拼着一死也要将南诏交到你手上,他诛杀了所有可以反抗你的权贵,给你留下了一个看似身受重伤却不伤筋动骨的南诏!
若是你告诉了他真相,我可以断定,我的这个舅舅啊,他一定会选择让你的替身亲手诛杀他,为你留下更重的威望,而不是只是死在你面前就算了……
我的舅舅,是一个疯子,这一点,不管是我母后还是我都能断定。你知道为什么母后不去南诏么?因为她知道她回到南诏的那一天,就是叶家被杀尽的那一天……
他从来不想执掌南诏江山,只是他当初没法子,母后在东墨的处境不堪,他手上若无权势,心里便不安稳。
他为了母后可以弑父杀母,为了你,自然也能诛杀半数宗室。
那个人就是这样,为了守护自己在意的人可以不顾朝野非议,可以与天下为敌,还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我如今倒是庆幸他死了……若是他死遁归来,你这日子可当真没法过了。
他不会将血脉羁绊放在眼里,也不会将江山放在心上,对他而言,叶寒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就是负担,若是叶寒这个人死了,他还活着,那么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也会回来要和你过一辈子……”
顾宝儿这番话叶宸听进去了,自那以后,她再没心思和俊俏的公子哥儿们谈笑风生。
她是早已对叶寒生了心思的,只是顾念着东墨顾念着伦常,她没有告诉他真相,而是靠和那些公子哥儿谈天说地逃避自己的心。
如今,就算她想说,也来不及了。
后来,顾宝儿和慕白的孩子都会扎马步了,叶宸仍是孤身一人。
不是没有人劝她找个男子携手一生,只是她都说再等等,一等,便是七年。
七年后的某一日,春暖花开时,南诏王携了寒玉酒壶坐在藤萝树下饮酒,看着紫藤被一树春风吹落,也看那春雨润泽万物。
待雨声渐大,南诏王鬓发半湿之时,有一青衣书生举着竹伞缓缓走来,在她身边驻足。
南诏王抬眸看了那书生一眼,眼神淡漠:“让开,本王发怒之时可不会管是谁让你来这儿的,你最好安分些。”
书生轻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道:“你身子骨本就不好,受不得寒。”
他的声线清冷,可叫南诏王听来却是每个字眼都透着一股媚气,她咬了咬牙,寒声道:“本王再说一遍,你给本王让开!还有,日后,你不许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在下没有招惹过王爷。王爷为何听在下开口便一脸怒意?”
“本王听不得你这口音调。”
“哦?这是为何,在下的音调可是让王爷想起了旧人?”
“呵,‘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