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过去给她的伤害太大,就像她脸上无法卸掉的丑陋妆容一样,成为了她生命里,永远也无法磨灭的伤痕和耻辱。
他又怎么忍心逼她?
“你……”
许思琪有些愕然,妆容凌乱的脸上,因为太过震惊而显得更加不堪入目,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又干又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在她面前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仿佛那些曾经给过她巨大伤害,令她不堪至极的过往,在他的眼里根本就微不足道。
御墨琰抬起她的面颊,让她与他面对面,互相对视,不允逃避,“安琪儿,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喜欢这么叫你吗?”
他的目光很清澈,黑曜石般的瞳眸在眼眶里,散发出剔透的光亮,清晰的映照出了她脸上的丑陋和狼狈。
简直,不堪入目!
这是许思琪第一次从御墨琰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内心陡然涌现了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
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忍不住低下头,将自己惨不忍睹的脸掩遮,身下的沙发,再也不复之前那样舒适柔软,只觉得坐如针毡,全身都不自在。
这应该就是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么久以来,御墨琰对着这张连她自己看了都会作呕的脸,简直就是委屈他了。
真是难为他,对着这张脸还能笑得出来,吃得下去,甚至还不厌其烦的讨好她。
“安琪儿,是《淘气包马小跳》中的主人公马小跳的同学,她长得也很丑,因此大家都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但是她富有爱心、乐观、热爱生活,我希望你也能像她那样,不管生命里那些好的,还是坏的,都能坦然面对,勇敢承担。”
在他看来,许思琪那些过往全都是扯蛋。
父母作的孽,凭什么要她来承担后果?
在这件事里,她自始至终都无辜的令人心疼,最不该饶恕的是,那个男人对妻子不仁不义,狠心欺骗,对婚姻的不忠不诚。
许思琪突然想到,以前御墨琰一直都叫她“琪宝儿”,“琪宝贝”,怎么恶心怎么叫,而“安琪儿”这个称呼也是最近才叫的,之后就一直没有改过。
没想到这个称呼背后,竟然还饱含深意。
心中有些震撼,也有一些感动。
御墨琰抬起她的头,看着她,“安琪儿,你不要怕,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他忍不住狠狠扯了一把头发,心里又是烦躁,又是郁闷。
本来想好好学学他哥内涵一把,哪知安慰人的水平不行,说出来的话,简直俗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心生唾弃。
要是他哥,什么《圣经》,《佛经》,世界名著,名人典故,肯定是信手捻来,毫无压力。
书到用时方恨少,老师诚不欺我。
这样真挚的御墨琰,许思琪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我……先去洗手间,脸上的妆大概又丑乱……”
说完,她逃似的离开。
仿佛多留一秒她都会无地自容。
御墨琰看着她逃窜的身影,脸上充满了失望,但很快就淡定下来了,她肯主动提起自己的妆容,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那些过去给她的伤害太大,阴影太深,他该循徐渐进,不该步步紧逼。
他哥说,恋爱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对许思琪,他有的是耐心。
一口气冲到洗手间里,许思琪将门反琐,靠在冰凉透骨的门板上,不停地喘息。
从医院回来的一路人,她一直不停的在想。
沐伊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风煜那颗深爱的心将来该如何安放?
没有了沐伊人,风煜又该如何?
阿澜病重,k执爱在手,隐忍而绝决,仿佛强大到坚不可摧,诸恶难侵。
但是,如果阿澜真的出事了,k又会怎么样?
世事无常,生命如此凉薄,唯有爱情才是生命里最绚丽的花,我们是否应该更加坦然,不该去抗拒它、逃避它、不信任它?
在有限的生命里,与值得相爱的人深爱一回,才是生命之中最有意义的事。
否则!
谁又会知道,将来有一天,她会不会成为另一个沐伊人?
沐伊人执着追爱的勇气,令她即便面对死亡,亦是坦然无惧。
那么她呢?
许思琪不禁苦笑起来,真到那个时候,生命留给她最后的,应该只有遗憾了,她不想这样。
阿澜说,向心爱的男人敞开心扉其实并不困难。
所以,她也想试一试。
脸上复杂的表情,渐渐变得坚定,许思琪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盥洗台前巨大的化妆镜前——
镜子里,她脸上凌乱的妆容,比在御墨琰瞳孔里看到的还要难看许多。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御墨琰这到底是有多么眼瞎,才会看上她的,他的品味到底有多么“与众不同”,才能对这张脸产生“性”趣。
他记得前不及御三儿还交了一个清纯脱俗小女友,怎么没过多久,审美就扭曲成了这个样子?
许思琪,你不能再祸害人御三儿的审美了,这是严重的荼毒行为。
以后,就靠你的颜值来彻底征服他吧!
打定了主意,许思琪拿起卸妆油涂在脸上,用化妆棉将脸上厚厚的老鸨妆擦掉。
反反复复几次,一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脸终于展露出来,犹如昙花夜绽,淡蕊芳信,清滟绝尘。
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