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测,自打察哈尔人反戈一击以来,阿巴泰麾下的蒙古人便与女真人生出了隔阂。
为此,旗丁经常寻衅,借机殴打蒙古人。
一时之间,蒙古人怨声载道,便是豪格都弹压不住了。
其实,自始至终阿巴泰并未采取严厉的手段来打压蒙古人,那一日,豪格的劝言他也听进去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正蓝旗的旗丁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害怕到了战场上蒙古人再给他们捅刀子,因而,都有些先下手为强的意思。
这怎么可以!
要知道,建州女真之所以有今日,离不开科尔沁等蒙古大部的支持。
正是蒙古人不遗余力地支持人力、物力,女真才能壮大的如此之快。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原本阿巴泰与旗主无缘,他还可以做出几件泄私愤的事情,可是,现在豪格已经明确表示,一旦回到辽东,他便主动请辞,到了那时候,阿巴泰便是正蓝旗旗主。
正蓝旗已然损兵折将,丁口折损严重,这时候,唯有借助蒙古人的实力才有可能站稳脚跟、
否则的话,其余的八旗旗主哪一个是善茬?他们定然会侵吞属于正蓝旗的旗产……
弱肉强食,这是不变的丛林法则。
因而,纵使阿巴泰恨极了察哈尔人,他也不敢与全部的蒙古人对立,因为他知道,他离不开蒙古人。
军心不稳,人心不和,攻打蔚州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阿巴泰与豪格商议过后,只得继续北上。
临行之前,范七想要告辞离去,没想到,阿巴泰却抽刀在手,一脸凶意。
范七大骇,“贝勒这是何意?”
阿巴泰狞笑道:“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范七冷汗淋漓,“贝勒,饶余贝勒,我对女真忠心耿耿呀”。
阿巴泰不屑一顾,“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更像明人的奸细”。
范七知道阿巴泰在强词夺理,哪里进献数万石粮秣的奸细?
“贝勒,豪格旗主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阿巴泰更是不爽,“为了对付我,范氏与黄台吉有什么协议?你若是告诉我,说不定我能饶你一命”。
范七怎敢实话实说?
“贝勒说笑了,小人一无所知”
阿巴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要指望豪格了,他已经答应我,回到辽东之后便主动请辞,这旗主之位是我的!”
范七脸色大变,如果真的如此,范氏在豪格身上的投资可就打了水漂了。
阿巴泰阴声说道:“真的不说?你可知道,我们女真人有一百种杀人的法子,其中,我最喜欢将人皮剥下来,放些盐水,那滋味,啧啧,范先生,你要不要试试?”
范七依旧不肯死心,“贝勒,杀了我,东主一定饶不了你”。
阿巴泰啐了一口,“你搞错了,不是我离不开范永斗,而是黄台吉离不开他,就算杀了你,范永斗又能奈我何?”
范七真的有些慌乱了,早就听说阿巴泰凶残无比,今日他确实见识到了,“贝勒,我若是说出来,你能保我一命吗?”
阿巴泰的眼角闪过一丝讥诮,“当然可以,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也可以自择去向,我绝不为难你”。
“贝勒可否发誓?”
“长生天在上,我爱新觉罗阿巴泰在此立誓,只要范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一定放他一条生路,若违此誓,万箭穿心而死!”
范七松了口气,“贝勒,我家东主确实接过天命汗的密信,他授意我等伺机削弱贝勒的实力”。
“可有凭证?”
“密信已经焚毁,哪里来的凭证?”
“豪格知道此事吗?”
“此事只有东主与天命汗知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看到的”
“也罢,我便信你一次”
范七不无期待地看了阿巴泰一眼,“贝勒,我可否走了?”
阿巴泰微微颌首,“是啊,你是得走了”。
范七狂喜,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阿巴泰已经砍下了他的头颅,“我说过很多次,违背誓言的事情我做过太多太多,范七,你怎么不听呢?”
范七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多波澜,就连豪格闻听此事也没有表示异议。
正蓝旗的贝勒杀一个汉人根本不算事儿。
既然无意在山西停留,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毫无益处,倒不如早早解决掉。
豪格已经察觉到,队伍中不少人对范七很是不爽,兴许,他们将对明军的怒火转移到了范七身上。
现在,范七死了,旗丁们也该消停了。
蔚州城,魏源正在设宴款待乌云珠一行,“林丹汗之大名,本官如雷贯耳,只可惜,天不惜英雄,林丹汗溘然而逝,若非如此,黄台吉绝不敢如此猖狂”。
乌云珠脸色黯然,“父汗优柔寡断,错过了太多机会,不过,他确实是个英雄”。
魏源干咳一声,“来,让我们敬林丹汗一杯!”
酒过三巡,魏源谈起了卢象升、王腾,“前几日广灵捷报频传,督师与广灵军、大同军斩首建奴三千有余,这可是数十年未有之大捷,只可惜本官镇守蔚州,脱不开身,否则的话真想到广灵去看看”。
乌云珠笑道:“王腾能有今日,离不开魏大人的知遇之恩,此番回转,我一定让他早早前来拜访”。
魏源笑道:“此役过后,王腾必将名扬天下,他那四品的游击只怕做不了多久了”。
乌云珠对于汉人的官位并没有太过直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