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集合!”萧彧武下令道。
就在荣堂卫与望凌军俘虏自相残杀之时,不少人都听见了从山上传来的轰隆之声,像是有闷雷滚过。
看着往山下涌去的冰冷池水,里头还有块块或大或小的浮冰,如滚石一般往下*。
蚀心毒粉,大多都跟少量的重瓣花汁一起,用在了松土上。江楼月感受着从泥土之下传来的震颤,连日大雨,直到现在也未停,大水冲下去,纵是望凌军不少熟悉水性,水中的残毒,也能让他们明明会水却只能被淹死。她总算是明白当初康大夫对她说的话,不能误入歧途。
“你门中的人,可有其他准备?我之前给他们的解毒丸,只能挡住普通的毒。”江楼月道。玉泠紫没说话,潜伏在望凌军中的太乙门人,究竟是要为门中命令而牺牲,还是能逃出来,她不得而知。“玉公子,我要下山去了,你呢?”
玉泠紫冷淡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大片池边豁口,“我也下山。”
江楼月脚步加快,往山下赶,此时两军一定已经交战。
刀兵厮杀,血溅沙场,这是她熟悉的场景。江楼月手中隐天丝甩出,绕在一望凌军士的脖颈上,将其扯了下来,抢过他的马来,翻身上去,“玉公子,可别让自己受伤!”她说完,就从旁边的一具尸体身上拔起一支枪来,打马杀去。
玉泠紫没有立时也动手,站在当地,似局外人一般。没有一件兵刃能沾着他的衣角,他的衣衫上,却染上了望凌军的血。
林如飞接下萧彧武的一剑,重似千钧。江楼月并不出声,林如飞眼角已瞥见了她。她隐天丝的末梢掷出,划伤了萧彧武的马,马儿一惊,前蹄抬了起来,萧彧武一个敏捷的翻身,落足于山石上,看着林如飞,随即视线落在江楼月身上,“你当真是林如飞的弟弟?”
江楼月微微笑了笑,“在下江楼月。”
萧彧武神色一凝,“原来阁下就是夕加那位唯一的女将。”他扫眼看着低处的水洼,已跟一小片汪洋似的,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尸体。“山上确有水源,但早已结冰,冰雁池每年的冰期足有十一个月,常年并不融化,其冰甚是坚固,你们是如何让水涌出来的?”萧彧武道。
林如飞道:“萧将军是想拖延时间么?此一役,望凌已经败了。”
萧彧武面沉如水,握紧了手中的剑,冷笑一下,“那就尽管来试试,我会不会下去问阎王这是怎么回事!”不待话音落,萧彧武手中剑急划林如飞胸腹,剑势大开大合,以一敌二,并不现败象。
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三人皆是越战越勇,到得此刻,萧彧武仍能平静应付两人,这一身武艺,军中少有。此前的战役,江楼月三人是仔细分析过的,萧彧武此番绝非输在兵法战术上,只是输给了情报,与她的毒术。轻雾已在手,她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就让他们堂堂正正地战一场吧!
一场酣战后,萧彧武退了数步,冷眼看着江楼月两人。她瞥了萧彧武一眼,后者握剑的手已在颤抖。
萧彧武左右看了看,还剩下的望凌军将士,并没有太少。他再次抬起剑来,指着两人,作势欲攻。江楼月和林如飞对视一眼,这次一定要将其拿下。两人脚下齐动,一枪一剑,迎击而上。萧彧武却只是虚晃一招,脚下一蹬,掠身而起,落在不远处的一匹马上,往前奔驰一段,翻身捡起了地上的令旗,亲自打着撤退的旗语。
这里的地势相对较高,萧彧武奔至边缘,直接踩着马背,跳了下去,噗通落入水中。
一旁的弓箭手们抬箭欲射,林如飞将弓按住,命令道:“放下。”
萧彧武游上了较高的一处地面,还活着的将领们纷纷赶到了他的身边,他道:“带人往后退。”
眼见着萧彧武等人开始撤退,北军将领们纷纷看着林如飞,等着其命令。
“全军追击!”林如飞道。
“全军追击——”命令迅速地传下。
前不久,原北军统帅庞跃将军被萧彧武率兵追赶,几乎山穷水尽,而今却位置倒换。不知是哪位将领喊道:“也让望凌军尝尝,什么是被追的穷寇的滋味!”
广袤的原野上冰雪覆盖,根本不利于逃跑。萧彧武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北军的追兵,他对一旁的马立道:“老马,你带上愿意走的将士们,能活几个是几个,我留下来,能杀几个是几个!”
马立咽了口唾沫,喉咙却干涩得发痛,他迅速地掏出怀里的一枚玉佩来,不由分说地塞给另一名副将道:“你带将士们走,若能活着回去,帮我把此物交给我妻慧娘。”马立眼含着泪光,双眼红得像是冲了血,他用力将这名副将往前推走。
副将欲言又止,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玉佩,对将士们道:“愿意跟着走的,来吧。”
此刻还活着的望凌军士并不少,尚有拼死之力,大多数都愿意留下来,哪怕是战死。最后有四百余人跟着那名将领继续逃往热突城,在到那座城池之前,他们谁都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撑那么远。
萧彧武闭了闭眼,睁开来,望着越来越近的北军,举起了手中血染的剑,“我望凌的将士们,脚下的土地,由我们保卫!纵然血染疆场,会有千万人,记得我们今天的荣光!除了英勇杀敌,战死沙场,再没有一个地方,更适合一个军人!”
多少年以后,人们还在传颂着,当年的这两场大战,之所以如此被人称颂,不是因为什么以少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