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升起,但已贴着天地的那一头缓缓地散发着热力,霞光越发艳丽,大地渐渐喧嚣起来。
江楼月打开了门,光线涌了进来,殿内只有她一个人,复痕刚过来,正在殿门外候着。江楼月随口问道:“昨天那名侍卫如何料理的?”
复痕道:“送出宫让其在京中的亲戚领回去了,殿下赏了二百两银子,嘱家人好生安葬。”
梳洗毕,复痕问道:“娘娘还是过去跟殿下一起用早膳么?”
“嗯。”江楼月道。
复痕端了水盆下去。
江楼月手掌在腰间抹过,隐天丝捏在了手上,她仔细听着,分辨着那声音的来处。只见她目光动处,出手如电,细软的丝线一下子绷直了掠出,似扎住了一物,却垂落下来。她伸手接住,看向隐天丝的尾梢,那只苍蝇没有死,还在颤动着。
夜重华跨进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下微惊,开口道:“你这手法与准头,皆是没得说,也就是内劲还欠缺几分。”
江楼月手腕翻转,抖了抖隐天丝,将苍蝇留在了一张案几上,收回了隐天丝。
“怎么会有苍蝇给你扎?”夜重华道。
“香澈宫后面一园子的花花草草,有些蚊虫有何稀奇?”江楼月道。
“我只当你毒术精湛,自然能把一干蛇虫鼠蚁都退得远远的。”夜重华道,“昨天那个侍卫是被毒死的?”
江楼月道:“对,中毒而亡。”她心道,他何时愿意关心旁人的事了?
夜重华道:“对他下毒的是住我隔壁房的一名侍卫,两人应是因何事发生了口角,他还非要拉着另一名侍卫去跟赵遣鹿认错什么的,后来他喝了茶就走了,那侍卫跟了出去。”
“你这是突然想起来此事?”江楼月道。
夜重华不冷不热地睨了她一眼,“又不是要对付你,我为何要管?”想着或许她想知道,他才提起来罢了。
“走,去练功吧。”江楼月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并不纠结于此事。
夜重华道:“你就没想过学内功?”
江楼月略皱了眉,“也不是没想过,但我毕竟不是筑根基的年纪了,半路去学别的内功心法,很难遇着合适的,再说内功也比不得武功招式,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前头一名侍卫迎面走来,笑着拱手一礼,“娘娘等着,卑职寻来。”
江楼月见了是孟侍卫,微笑着道:“你倒是耳朵尖。”
夜重华仔细地打量着孟刚,虽说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却感觉此人应是他认识的。
“我正要去练功,你辛苦了。”江楼月道。
“能为娘娘效劳,何来辛苦?”孟刚道。
孟刚走了,夜重华回头看了其一眼,才转回头去。江楼月没解释,等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他。
进了赵遣鹿的崇仁殿,他刚起身。
江楼月不客气地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不料还有点烫,遂放下茶杯,用手给舌头扇了扇风。赵遣鹿看着这样的她,眼中暗芒流转,微笑着。
夜重华不冷不热地睨着赵遣鹿,站在她背后没说话。
赵遣鹿略看了看夜重华,便仍是看着她,让伺候更衣的宫人下去,走到她身旁坐下,“今儿挺早的。”
江楼月道:“时辰都差不多啊。”
不过这片刻工夫,宫人已将早膳安静地摆好,又退了下去,当地便只剩他们三人。夜重华是跟东宫侍卫们一起吃过了的,站在江楼月身后,根本不会挪窝。赵遣鹿看了他一眼,你这贴身侍卫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也不知夜重华是不是存心要气赵遣鹿,故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那眼中常有的冰冷并未收敛,看着果然很欠揍。赵遣鹿转开视线,唇抿得紧了点,没有发作。
江楼月静静地用饭,不管另外两人如何。
赵遣鹿用过了早膳便去斐嘉殿处理政务,江楼月和夜重华去密室练功。
宫人将寝殿上下收拾停当,十分安静,不嚼舌根,也不敢将这里的任何事传出去。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赵遣鹿方才的脸色有些苍白,若是以前,无论管是不管,她都心安理得,而今她却要避免伸手,反倒显得是自己心虚。
她走进练功室,利剑已握在手中,胸腹的起伏不平静,睁开闭着的眼,看向夜重华,“来,我们过过招。”
夜重华看她面上笑意浅淡没染上眼里,“你确定?”他冷然而问。
谁都没有忘记,上一次在酒剑山庄的交手。
“来!”江楼月认真地看着他,剑已抬起,“总要试试你这位师父教得如何不是?”
夜重华不过略犹豫了一下,便直接拔剑,用行动说明自己应下了。
过了四天,江楼月收到了一本书册,很新,还能嗅到书页上的墨香,像是才誊抄的。她当然认得,这是孟归尘的字迹,字里行间能感觉出那份郑重,不必他说,她也知道该如何对待。他刻意没有写下这本秘籍的名字。她翻开来,第一页上绘着一个打坐的人,孟少阁主的丹青没得说。
她把书拿着,让复痕备好衣物,她要沐浴。
识途的信鸽飞了进来,停在浴池边上。江楼月靠过去,取下了它身上绑着的纸条,打开来看过。谁又知道,这上面只是她已经知道的消息,或是不重要的事情呢。
丢开纸条,她打开了秘籍。
斐嘉殿中,一名暗卫单膝而跪,“主子。”
“如何?”赵遣鹿坐在案后,头也不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