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个呼吸,江楼月继续道:“这香澈宫伺候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除了复痕和小包子,剩下三名侍女,或许就是其中一人。”
“好,我马上命人去查。”赵遣鹿起身道。
江楼月拉住他,“回来。”她手上有伤,赵遣鹿怕弄疼她,手一点没动。
她道:“让木远去告诉无方,让无方安排就是了。你这次伤得不轻,回来就守在这里,尚未得休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喝了药,好好睡一觉。”
赵遣鹿眼底有欣然的光亮起,不过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冲着她淡笑一下,道:“好,你也好生休息,养好精神,四天后,有事做。”
江楼月点了点头。赵遣鹿走后,寝殿中只剩她一人。她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藏起自己的情绪,心渐渐地沉静下来。长生的痛苦,蛛儿的死,旧恨新仇,只待四天后清算!
夕加,京城的街道依旧繁华喧嚷,集市上每天都热闹得很。
“你给本小姐站住!”城西的一条街上,一把脆生生如黄英出谷般的女声响起。仔细一看,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护国大将军府的三小姐江楼馨。转眼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十六岁,已到了快嫁人的年纪。
此刻被江三小姐喝住的,是一位容貌并不出众看起来还挺严肃的少年,除却身上的贵气,从他身上一时半会儿难以找出别的优点来。在这达官贵人云集的京城之中,眼拙的还真不会把他当回事儿。
被这毫不客气的一声喝住,少年停在原地,却不肯转身。
江楼馨二话不说,跑到他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看到我是不是?”
被如此质问着,少年先是身体僵硬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这不是……怕又惹你生气么?”
江楼月嗔怪地睨了他一眼,“你是王爷高高在上,我有这能耐让你怕?”
少年抬眼看着她,发现她瞪了过来,立即又把头低下。
江楼馨闭了闭眼,每次见他这副样子,气就没来由消了不少,但这人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每次惹她生气了,她话说不了几句,他就撒腿躲开,像是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似的。
“笨蛋!”江楼馨一根手指戳在少年的头上,语气却已经缓和了许多,显见是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少年赶紧握住她的手,嘴角露出有几分傻气的笑容,眼中很温柔。
江楼馨忍俊不禁,不过很快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大街上,像什么样子?”
两人并肩走在闹市中,这里虽然人多眼杂,却反而是个说话的地方。
江楼馨的音量压得只有两人能听到,“你近来情况如何了?”
少年也压着声音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江楼馨沉思了一会儿,“要不,我再去趟浓墨轩,再借几个人保护你。”
“不必,那里毕竟是江湖门派,跟我素无来往。我倒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这样没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江楼馨咬了咬唇,“我不是说过么,姐姐上次回来特意留了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将军府和浓墨轩开口。”她当时还以为姐姐发现了他们两人的事,结果只是虚惊一场,不明白为何姐姐会这么安排,她没有问,只要将军府和他平安无事就好。不过她也不是蠢人,太子圈禁,齐王流放,宁王死得蹊跷,桩桩件件摆在眼前,还看不出端倪来才是奇怪。陛下现在一个月里倒有二十来天卧病在床,怀王还不到十岁,会被那人视为绊脚石的,只剩肃王一人而已,怎能教她不担心?
“你今天可曾进宫去?”江楼馨又道。
“去过了,母妃跟我交代了许多话。”
“嗯,你记在心里就是了。”江楼馨道。这节骨眼儿的,德妃对儿子交代的话,自然重要。
德妃今年四十岁,身体康健,在宫中根基深,娘家在京中算不上很有势力的权贵,对德妃母子却尽心尽力,有了这条得力的臂膀,她才能更好地保全儿子。
江楼馨跟这位德妃见面的次数很少,有的话眼下她是不会问出口的。
身旁的肃王定定地看着她,要不是她把他拉开,就撞上前面那辆推车了。
“怎么不看路?”江楼馨又有点恼了,这个笨蛋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肃王却笑得很有几分满足,道:“其实,我今天跟母妃提我们的事了。”
“啊?”江楼馨张着口迟迟没闭上,也不知是惊是喜,“那……那怎么说?”
肃王脸上的笑容深了不少,“母妃只说,这事明年再说。”
“啊?”江楼馨再次楞了楞,“就这么一句话,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她腹诽着,德妃娘娘又没说同意,更何况,皇家的婚姻大事,还得过陛下那一关呢,现在陛下病怏怏的,哪有精神管他们。
肃王却说:“我母妃的话,你不能就这么听,她没说一句反对的话,那意思就是说,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安稳地到了明年,日子平静些,就能布置我们的事了。”
江楼馨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这你都能听出来?说的可是“明年再说”,不是“明年再办”,一字之差,可就能差出好多意思了。她想,此事也急不来,再说就再说吧。
肃王认真地道:“我是一定要娶你的。”
江楼馨睨了他一眼,随即就忍不住地喜笑颜开,轻轻地戳了戳他的头,“我知道。”
两人就这么走在街上,不时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