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着的江楼月突地动了,弯腰揭开了香炉的盖子,从黑衣人这里看过去,只看见她吹了吹里头的火星,又将盖子盖了回去。
“你不必指望能远走高飞,你发现自己四肢无力时,就已经被喂下了三更散,三日之内,没听到城中响丧钟,你也不用回来见主子了。”江楼月道。
“是。”黑衣人道。
“我可以悄悄地告诉你,娘娘那里有解药,事成之后,或许有唯一的机会,你能离开。”江楼月道。
“主子要放我走?”黑衣人道。
“主子是不会放过你的,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江楼月道。
“那你是何意?”黑衣人道。
“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有这样一天的,但愿他日我也能有你这般的幸运……”江楼月道。
黑衣人突然觉得脑袋晕眩,江楼月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远。
过了片刻,江楼月掀开帘幕走出来,看了一眼脚边的黑衣人。
随即她换成自己平日的家常打扮,帮黑衣人把绳子解了,将药粉塞进他怀里,仔细贴身藏好,确认不会掉出来,这才把他拖扶着扔在了院子里,唤来两名府兵。
“刚捉到个贼,给我找条远一些的巷子扔了。”江楼月道。
“是,二秀。”两名府兵齐声应道。
待府兵把黑衣人抬出去后,江楼月转身进屋,刚走到门口,她神色一凝,抬头喝道:“谁?”同时纵身一跃,她刚踩在瓦上,就向那个躲在房顶上的人追去。她用自己并不怎么样的内力,将红蛛送了出去。
被发现的人已迅速跑开,那人在前方掠过几处房顶,就跳进夜色里不见了踪影。
江楼月看着,知道是追不上了,跃下房顶,站在院中心思电闪,方才是自己莽撞了,如果对方的背后是宫中或朝中的人,那她装病的事岂不是暴露了。在惊鸿带人来时,她就有被人盯着的感觉,刚刚才发现那人在屋顶的行踪,难道之前的那人都听见了?
江楼月握紧了拳头,现在的问题是,还不知道那人是谁的人,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引那黑衣人去找解药,从而找出谁是刺杀太子的幕后主使。只要是那天秋猎在场的人,听了她跟黑衣人的话,不知会浮想联翩出些什么来。
江楼月咬了咬唇,跟武功高手比,她的武功自然算不上什么,以为凭自己的毒术,不管是自保还是伤人都绰绰有余,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状况存在,武功弱,察觉不了高手潜伏,只凭直觉,怎么可能随时都能发现敌人?
江楼月呼出一口气,现在兀自纠结也是无用,只能再见机行事,也不知红蛛是否能追上那人,至少要在其身上留下气味,三日之内,红蛛能找到他去过的任何地方。
不过,学武功要提上日程了,记得孟归尘说过,想学如何使用隐天丝,可以让浓墨轩帮忙,如此利器,自然该早些派上用场,之前确实是疏忽了,否则即使对方轻功好,隐天丝说不定也能追上。
这件事要立刻告诉父亲。如此想着,江楼月也不管现在还没天亮,立即就去找江凛。
刚拐过一道院墙,江楼月迎面差点撞上了人,定睛一看,却是孟归尘。
“你怎么……”她的话还没问出去,目光已看见了孟归尘手里面攥着的黑衣人,仔细地看了看其眼睛,她知道这不是被惊鸿送来的那人,那这人岂不就是……
“怎么抓到的,你之前就在这附近?”江楼月问道,往自己的房间走。
孟归尘双手将黑衣人抬了起来,跟着江楼月回到房中。
惊鸿回了浓墨轩,虽然知道江楼月用毒的手段,那个刺客绝对伤不了她,但他还是不放心,就过来守着,并不现身。谁知还有另一个人,跟他一样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人不小心发出点动静时,他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追了上去,与之一番缠斗,趁其手不禁往后一缩时,点了其穴道。再看这人手上,有一只红蛛正在爬动,手背上有一个比芝麻粒还小的血点,肉眼几乎看不见。
“刚好被我撞上了,就逮住了,不过多亏你的红蛛帮忙。”孟归尘道。
黑衣人身上麻痹着,又被点了穴,浑身上下只剩眼珠子能动,偷偷转着看江楼月两人。
江楼月道:“爹受了伤,明日我要陪母亲去庙里进香礼佛,不如他先放在你那里?”这话刚说完没一会儿,黑衣人就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江楼月道,“他不晕我还忘了,房中的熏香可以让人昏迷的,你且等一等。”说完,她去案上取了两枚解药过来,递给孟归尘,后者不知何时起,她给的东西,一概是不二话毫不犹豫就吞下肚里的。
“那好,我先把他带回去,不过这人迟迟不回去复命,他背后的人恐会疑心,再派出几个人来,你不是更不安全?”孟归尘道。
“那你就‘不小心’让他逃了好了,他被我的蛛儿咬过,不解毒顶多也就两天的命,这两天内,只要他到过之处,他留下的气味能保留三日,我的蛛儿就能找到。”江楼月道。
“好。”孟归尘将黑衣人抓在手里,走出两步,又回头道,“你自己小心。”说完,他不再停留,几步跨出门去,在院子里纵身而起走了。
江楼月走出来,站在院中时,孟归尘早已不见了踪影。她看着四周空余的夜色,忽而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这么融入了夜色里,她站在当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于是,惊鸿打开了关押此黑衣人的柴房的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