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影主动地跟旁边两人保持距离,斜眼看着江楼月和孟归尘,随即立马转过头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跟着秀……
夜幕初降,京城不夜的繁华开始崭露头角,秦楼楚馆自管弦,莺歌燕舞并丝竹。
江楼月三人刚一踏进这座霓裳院,就被扑鼻的脂香粉气熏了个结实,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手中折扇一抖,嘴角挂上了淡笑,不过刹那就将不适感压下。
“哎哟,二位爷,今儿是头一遭来咱们这霓裳院吧,那两位真是来对地方了,这全京城,谁不知道我们霓裳院的姑娘,最是水灵了。”贴上来的*一边满面堆笑地说着,一边打量江楼月跟孟归尘,而跟在江楼月身边的桐影,本就是一身小厮打扮,被*自动忽略了。做这生意的*眼睛都毒得很,你客人前脚进去,是骡子是马,她总归能看出些名堂来。可眼前这两位嘛,江楼月只是带着淡笑打量霓裳院内里,看不出在想什么,身上穿的是上好的料子,却并非显贵衣着,但那顾盼间却又让人无法将其当做寻常客人打发了,而她身边的孟归尘,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不时看着她。
*一番热情的话语,两人没甚反应,*再仔细扫视两人,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刹,这两人不会是……
“妈妈,我这位朋友贵人事忙,难得来一趟京城,偏生是他眼界高,你快去将你们这里所有出色的姑娘都找来,让他自个儿选,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江楼月在*身旁说着,摸了一张银票放入其手中。
不见兔子不撒鹰,*一瞧了银子,无有不应的,“我让人带两位爷楼上坐去吧。”
“先不忙,你且去安排好了再来带我们去看,别叫我这朋友等不是,我们先四处转转,说不定我这朋友就看上哪个姑娘了呢。妈妈快去安排吧,**一刻值千金啊。”江楼月笑道,跟*说起孟归尘时,那眼中的意思,*笑得很是意会。
孟归尘也不怕*把自己翻来覆去*地打量,只在一旁站着,十分配合地嘴角含着*的笑意,目光在往来女子身上流连。
没过多久,一个小厮小跑着上前来,对江楼月两人有礼地躬身道:“二位爷,请随小的来,妈妈已安排好了,姑娘们都等着二位爷呢。”
“嗯,带路。”江楼月一边说着,一边随手赏了小厮几锭银子。
江楼月仔细地看着自己路过的每一间厢房,闭门的只能听见一点声音,或有里头的微醺的姑娘拿了空酒壶出来,半开着门让小厮快再拿酒来,便能看见里头身体发福的中年朝官,换下了官服,换上了绮罗贵衣,换下了为官执礼的一本正经,换上了满是酒气的厚嘴唇凑到女子身上亲热的嘴脸。
江楼月并未因此收回目光,装作随意看看的样子,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跟着前头引路的小厮进了一间大厢房,里头已站了十几个姑娘,环肥燕瘦,巧笑倩兮,回眸生媚,眉目含情,各色美人俏立面前。江楼月看了一眼身旁的孟归尘,若她是男子,只怕也要多看上好几眼吧,却见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坐在凳上,这才有点慵懒地抬眼一一打量姑娘们。
与此同时,江楼月自然是在做正事,一个个观察得比谁都要仔细。
挨个看完,暂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江楼月笑问身旁的孟归尘:“孟兄,可有能入你法眼的?”
孟归尘眼神冷淡,不悦地撇了撇嘴,“我只当来了什么样的好地方,结果也不过是些庸脂俗粉罢了。”
江楼月也有点不悦地看向*:“妈妈,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公子爷,这就是我们最出色的姑娘了呀,这样的您的朋友还看不上,那妈妈我是真没办法了。”*冲众姑娘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凑到江楼月旁边小声道。
孟归尘道:“听说你们这儿的花魁,不就叫霓裳么,刚才她在么?”
*笑道:“不瞒公子说,霓裳今晚被几位贵客包下了,这才未能来见。”
“倒不知是什么样的贵客,说不定我也认识呢,到时大家一起聚聚,听霓裳姑娘弹弹琴,岂不也没白来。”江楼月道。
*也摸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只笑道:“是王公子和陈公子等几位贵客。”
江楼月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裳,在桌上放下一张银票,“罢了,我们走吧。”江楼月当先走了出去,没有什么收获,当然不必多留,还要去下一家呢,懒得再跟*废话。
“还不送送二位爷。”*对一边的小厮道,又上前几步对江楼月两人背影道,“二位爷以后常来啊。”
两人一出了厢房门,*脸上的笑就没了,心道,这越看越不像来找乐子的,京城里达官贵人多了去,说什么说不定认识,跟妈妈我这儿装,你还嫩了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乡巴佬!
出得厢房,江楼月特意走了方才没有走过的那一边楼廊,忽而一个在这样的声色场里显得有些清淡的嗓音传入了耳中,她停步拍了拍肩膀上的“灰”。
确实是周密的声音,他就是贵客之一了吧,花魁不陪他还能陪谁,又是什么王公子陈公子的,想是他们找了花魁去作陪的,户部尚书姓王,礼部尚书姓陈,就不知是不是他们两家的公子了。
江楼月继续往外走,这次没再停留,和孟归尘与桐影两人径直就出了霓裳院。
走入清凉夜色中,离得远了,那刺鼻的脂粉气终于不再时刻萦绕,三人都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