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知道在百姓中安排自己的耳目,又在关键的时刻,由这些人充当领头羊。这位杨小官人的手段,果然不错,这道题,算他答上来了。”
她冷眼旁观,早已经看出来端倪,那些百姓里带头附和杨承祖的,都是同一批人。这些人与那些泼皮一样,都是红光满面,中气十足,根本看不出任何饥民的样子,这一看就是安排好的内应。不但是那些粮商懂得用间,这衙门用起间来,一样得心应手。
“他手里拿那铁皮筒子是什么东西?跟个头盔似的,不过拿起来之后,让人声音大了不少啊。”
“我也不认得,多半是他自己做的,一个锦衣官,还懂得这些奇技,确实是个人才。有意思。”
杨承祖不知道白莲圣女在暗地里最自己的表现进行考评,而是抓紧时间,对百姓进行攻心。
“各位乡亲,这些无赖泼皮打死了有什么用,还要拉出去扔到乱葬岗子。眼下河堤那正在用人,让他们去出河工不是更好?处置这些人是衙门的事,至于买粮的事,跟各位就有关系了。谁都想早点买到粮食回家,给一家子做口热饭。但是怎么才能快点买到粮?就三个字,守规矩。”
“官府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这样大家没有废话,才能快点买到粮。反之,跟衙门那磨牙,除了耽误时间,没有半点卵用,所以谁跟衙门那捣乱,就是耽误大家买米。哪个米铺要是出了抢粮或是放火的事,那这个米铺就只能暂时关门,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就都没有饭吃。”
“所以老少爷们记住我一句话,谁跟朝廷起哄,实际就是挡你们的粮道,今后遇到这样的人,只管照死里捶就是。谁要是在大家面前搬弄是非,挑动大家围攻衙门,或是抢粮,你们就把他送到衙门,一个这样的人,就给一石粗粮,绝对不会赖帐。”
那些百姓中安排的内应急忙附和道:“杨大官人说的正是,您只管放心,谁要是在我们这里搬弄是非,我们肯定要打死他。把这样的人送到衙门能换一石粮呢,傻子才不干呢。”
“今天这个粮行因为有人捣乱,所以卖粮的时间缩短半个时辰。”杨承祖最后冷冷宣布
“我知道这样安排,对排在最后面的人不公平。可是你们自己想想,刚才这帮孙子喊着抢米时,你们动没动?今天就是个警告,如果下次再有,那就停一天,再闹就一直停下去。”
他又一指那些军汉“这些,是抚标营的军爷,个个都是打老了仗的军伍。我奉劝那些想要抢粮的,或是想要捣乱的,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们跟这样的军兵放对,有几条命够赔!来人啊,押着人犯走!”
几个汉子的水火棍抡动如风,打的那些泼皮哭爹喊娘,一路驱赶着像河堤而去。火风凰面带红潮道:“他……他这算是过关了?”
“还没有呢。这一局的题目,还没出完。粮商每次遇到朝廷低价粜粮,都会大肆吃进,然后高价卖出,再给官府好处,官家就当没看见,这算是两下的默契。他这么个搞法,固然是有县衙门的支持,也是卫辉府那事闹的太大,张嘉印可不敢再犯同样的错。”
“所以我说在卫辉搞的那事,是典型的鼠目寸光,没有远见,反倒是让官府坚定了护粮的决心。不过他表现的太过出挑,也是跟这些粮商彻底撕破了脸,我估计有那些赔的受不了的大户,该狗急跳墙了。姐姐晚上闲着没事,可以到他家附近去转转,或许能帮他的忙。”
“他们敢……这可是朝廷命官,他们又不是白莲教的教友。”
“又不是只有咱们的教友才敢杀官,为了银子,他们没什么事干不出来的。杨承祖若是答不对这道题,只能证明他不善于谋身,也没什么用处。不过姐姐放心,我想他应该没这么大意,在这种阴沟里翻船。”
事实证明,白莲圣女的预测非常准确,就在当天晚上,杨家的宅邸就遭到了袭击。本来现在滑县已经实施了严格的宵禁,晚上有巡检司的弓兵往来巡哨,盘查行人,无事上街的一律要按倒打板子。
大明的宵禁制度一直存在,但是早已经废弛,没人拿这规矩当一回事。可自从卫辉出事后,在杨承祖建议下,这条禁令的执行又变的严格起来。
这批来犯者显然是走了特殊的门路,居然大摇大摆的通过了三条理论上不可能安然通过的封锁线,来到杨宅所在的胡同,接着就陷入了一场激战中。
如仙雇佣的好手保镖,锦衣军余以及漕帮的保镖,与来犯者在第一时间就陷入混战之中。可是来犯者不但剽悍,而且武艺高强,漕帮的防线莫名其妙的就被捅了个窟窿,十几个人一路就冲进了杨家的宅院之中。
杨承祖这晚宿在苗氏那里,两人一番亲近之后,苗氏只穿了件小衣躺在杨承祖怀中。她是个柔弱胆小的女人,对于这种依偎在强人怀里的感觉很是迷恋,事实上,她现在只有躺在杨承祖怀里时,睡的才最香甜。
铁中英是个粗鲁暴躁的男人,对她非打即骂,而杨承祖却对她温柔体贴,甚至许她找一个机会,就给她一个名分。
因此苗氏如今倒是越来越放的开了,即使在梦中,她的嘴角都挂着一丝微笑。等到喊杀声一起,杨承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抬手摘刀,苗氏也惊醒起来,从后面嘱咐道:“小心点……当家的。”
“就冲你这句当家的,我也得小心。穿上点衣裳,作好准备。”杨承祖微笑着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