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脚浅一脚,漫漫黄沙中留下二人紧密相依的脚印。
这已是厚土沙漠里的第三天,宗政恪和李懿频繁地遭遇诸如龙卷风暴、沙尘暴、流沙等自然威胁,都尽了全力去抗衡,收获巨大。
比起那些有助修行的外物宝贝,此番对坚强心志的磨砺,对两个人来说更为重要。而且每每真气耗尽,再度运转修行时,二人都能感觉真气变得更浑厚、精纯,甚至经脉也愈发坚韧,还拓宽了少许。
所以,尽管一路行来,两个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助修行的天材地宝,却依然非常满足。外物,毕竟只是外物!
李懿还笑道,若是那些修行外功的武者,能有幸经受此番考验,狠狠磨练一番肉身,日后成就必将不凡。
适应了这黄沙漫天的奇景,也能慢慢咂摸出天地之间苍茫浩渺之美。虽不知何处有日升日落,但总算在厚土沙漠看见了类似夕阳余晖的情景。宗政恪与李懿驻足静观,心底一片安宁。
又走了一日,这天终于有了些许发现。二人藏身在一座沙丘后头,探头下视,看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不断下陷的沙窝里,黄沙已埋至腰间。虽然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二人仍然一眼能认出正是宗政恪的好舅舅萧凤桓!
沙漠行走,最怕的就是缺水。李懿有洞天傍身,二人自然没有缺水之虞。萧凤桓就不行了,嘴巴干裂出血。显然缺水多时。
所谓屋漏偏逢下雨,他还倒霉得碰上了流沙。这下陷进沙窝里,哪怕他有通天的修为。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他还受了重伤——左臂没了。
李懿轻声将萧凤桓曾经试图假死欺骗自己的事儿告诉了宗政恪,深思道:“我觉得他练过龟息功这类的假死功法,既能骗人,又可以保存生机。”
“既然他有如此神功,咱们便不必多事了,看他自己的造化吧。”宗政恪冷漠地道。“玉简中并未明示出路在哪儿,此处黄沙遍地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标记走过的路线,咱们恐怕还要花上许多时间。走吧!”
李懿暗叹一声,阿恪她还是心太善。萧凤桓想害死她的心思,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了面上。若是他,肯定会将如此大敌直接干掉。免得日后留有遗患。
宗政恪似乎知道李懿在想什么。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心慈手软?”
李懿急忙笑道:“他毕竟是你的亲舅舅……”
“这般虎狼舅舅,我要来做甚?”宗政恪摇摇头,低声道,“我只是不想我干干净净的手染上这种人的血而已。”叹一声,她又道,“外祖父膝下如今只剩一子,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他身陷险地,但不能亲手取他性命。”
李懿便明白了。宗政恪顾及的是萧鲲的心情。思及萧鲲不顾年迈体弱,涉险来救宗政恪。他倒也能理解宗政恪的顾虑。
二人便打算绕过此处继续寻找出路,但没想到那萧凤桓居然有气无力地发声道:“阿恪,是你吗?舅舅有话对你说。”
宗政恪微微蹙眉,李懿悄声道:“他有先天修为,只是不知先天几层。咦,你看,他似乎收获不小,腰间系着鼓鼓的袋子呢。”
哦?有这等好事儿?不过李懿,他恐怕还打着别的主意吧!?宗政恪似笑非笑看他,他只是搔搔脸蛋,笑容里有几分邪气,低声道:“他害你不浅,咱们取了他的东西,算是他的赔偿。”
“谁稀罕?”宗政恪横他一眼,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打算出去见一见萧凤桓,问问他有什么遗言。
不过李懿拉住她,目光落在她额上眉间。她心领神会,功法运转,眉心赤莲印记便消隐无踪,且还故意伪装出脸青唇白受伤不轻的虚弱模样。
李懿又将宗政恪带入洞天,二人换上最初的那身衣裳,还特意在黄沙里滚了几滚,这才相扶相携着慢慢走出沙丘。就这段时间,萧凤桓已经说过好几次话:“阿恪,是你来了吗?舅舅有话对你说。”
二人才知,原来并非自己露出行藏,萧凤桓这先天武尊也并非当真感观灵敏到隔那么老远就发现了他们,他可能隔段时间就会来这么一句,纯属碰运气。此时他的身体又往沙窝里深陷了几分,离胸口没有多远了。
“此人心性之刚毅顽强,倒值得咱们一学。”李懿摸着下巴上微微的胡茬,若有所思道,“他死到临头,却没有半分绝望,一心还想着求生,哪怕希望很渺茫。此人若当真生还,定然会是大敌。阿恪,我做什么事儿与你无关,你只当成没看见就是。”
宗政恪嫣然一笑:“我如今身受重伤,靠你才能活命,自然没有能力阻止你去做想做的事儿。”
二人计议已定,慢吞吞地走出来,看见萧凤桓霍然抬头、满脸的惊喜。他的声音都拔高了一截,迫不及待地道:“阿恪阿恪,快救舅舅出来。”
宗政恪远远地站定,虚弱无力地软倒在地上,冷冷地看着萧凤桓不说话。李懿挺了挺胸膛,一挑眉讽刺道:“萧九先生,你看阿恪这样子,还能救得了你?所谓因果报应,报应不爽。若不是你有心害她,她又如何会伤到这般田地?”
萧凤桓却不理李懿,只死死地盯着宗政恪道:“阿恪,你外公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忍心让他中年丧女之后又老年丧子?不错,先前我确实居心不良,可你这不是没事儿吗?若我猜得不错,你还得了些好处吧?否则,你绝对走不到这里!”
世间还有如此斯文败类、衣冠qín_shòu!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