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主殿,也没有配殿。偌大的殿堂,徜若走马观花,很快就逛完了。宗政恪惘然立于殿内,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知何时大殿的门已经合拢了,她曾经试着去打开过,无论怎么用力也不能将这扇大门拉开分毫。
莫非,那位宗政灵前辈也是因此而不能逃出去的?可这殿内,却没有发现遗似尸身枯骨的存在?几十年的功夫,不至于就此风化了吧?
正无措,忽然幽幽一声叹息。宗政恪倏地看过去,惊见一道灰白人影徐徐从一根立柱之上缓缓显现。
这人影变得清晰,却是一位峨冠博带的老者,叹一声之后他凄声道:“天道无情,吾道已断,悲呼哀哉……”他一面长吁短叹,一面慢慢走向左首第一位的玉蒲团。
“悲呼哀哉……”
“悲呼哀哉……”
哀叹四起,渐渐有如雷霆轰响,炸得人耳膜生疼。宗政恪慢慢后退,最终身体抵住了玉殿紧闭的大门,再无后路。她只见,越来越多的灰白人影从立柱或者壁画中徐徐走出,无论男女,尽皆满脸戚色,连连长声哀叹。
没有人将哪怕一丝目光投向宗政恪,似乎都没有看见她。不一时,这大殿之内左右两排的玉蒲团之上便跪坐满了飘忽不定的人影。宗政恪能透过他们看见他们身后的景像,他们恍若还在生,交头接耳、议论不绝,直到一声清越的磬响。
磬响九声。声声悦耳。宗政恪环视四周,却没能找到这铜磬藏在哪里,又究竟是什么人敲响了它。
又听一声突兀的微咳。宗政恪仰头向前方望去,那座高高在上居中摆放在玉质大椅之上同样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这人,是位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女子,她高挽云鬓、彩衣如霞,生得清丽端雅。她的眉心,有一朵莲花形状的纹饰。
底下那些人影的议论声便止住,纷纷直起腰身。向高椅之上的女子揖手为礼,叫着:“见过祖师。”那女子缓缓颔首,抬眸远望。目光遥遥落在了……宗政恪的身上。
宗政恪打了个寒噤,虽然这女子的眼神温和,似乎没有恶意,但她还是心生悸动。这些灰白人影不知是人是鬼。哪怕再和善的人。于她都是诡异的存在。
一直一直深深凝望着宗政恪,年轻女子慢慢地道:“天道无情,吾道已断,宗政氏的血脉却依然长存于数千年之后!”
片刻寂静,大殿内蓦然沸腾起来。那些灰白人影似乎都激动不已,争相向年轻女子确认。年轻女子并二指,在眼前慢慢横向划过。她指尖不时迸出金红二色的流光,一面喃喃道:“吾见吾嫡脉嫡血。吾见吾功法传承,这名后辈亦是吾这样的女子……”
她忽然弯下腰。张嘴哇地吐起血来。她的血异样的红,赤红里还隐带着金色游丝。最奇特的是,她吐出的每一口血落在这玉殿的地面上,都会幻化出一朵金红色莲花,慢慢燃烧着,直到熄灭。
宗政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额间,目光从燃烧的金红莲花移到那女子额间莲花印上。她有种直觉,她的《赤练心经》说不定其实是她祖先遗下的功法,并非佛国所有。
“启禀祖师,吾等肉身已失,如今只剩元神托庇于玉殿,苟活于此。”左首第一位那第一个走出立柱的老者直起腰,面向高座之上的年轻女子,慷慨陈辞,“与其等玉殿灵气耗尽,吾等消亡,不如尽吾等最后绵薄之力,保我宗政氏后裔不绝!如此也死得其所!”
众人纷纷赞同,接二连三向上首那年轻女子请命。年轻女子幽幽叹息,沉默片刻后方道:“众卿甘为家族牺牲,吾又何惜此身?那便如此罢,只盼后世那嫡脉嫡血,能传承吾等遗志,让宗政世家绵延万代不绝!”
原来,此时所见都是数千年前的情景,不知为何竟能保存至今。那年轻女子,和这些灰白人影,都是宗政氏的先辈。年轻女子更是祖师。宗政恪最为惊骇敬仰的是,这位祖师分明修行了某种大神通,竟然能看见数千年之后的自己!
于是,她站在门前,旁观了一场简单却隆重,带着许多悲壮色彩的祭祀大典。在庄严沉肃的乐声中,高椅的上方,一副画像慢慢显现。宗政恪定睛细看,发现这副画像与自家宗祠里宗政子的画像一般无二。
接下来,以祖师为首,带领着这些宗政世家的先人们向宗政子的画像叩拜行礼。他们念颂着宗政恪不能完全听懂的祷词,祭拜之时的动作优雅古朴,与宗政恪曾经经历过的那场祭祀之礼完全吻合。
她不禁感慨。祖父曾经提起过,家族中有一位守祠人,乃世代传袭。每一代的守祠人口口相传、亲身教授祭祖时的上古祷词和上古祭礼之舞。她今日所见,恰恰印证了家族传说。
祭拜过后,宗政子的画像忽然飘浮而出,悬浮在众人中间,散发着蒙蒙的白光。画上的宗政子披发跣足、麻衣布带,目光幽深地望着远方。
祖师躬身向画像行了一礼,朗声道:“先祖在上,吾等为保血脉不绝,请先祖尊像一用,请先祖庇佑吾族。”
那些宗政祖先们齐齐行礼,朗朗道:“请先祖庇佑吾族!”
画像微震,从中慢慢逸出一声低低的叹息,道:“善。”
宗政恪惊住,这这这,这叹息声分明就是自己曾经在玉殿前面听过的那个声音。难道宗政子先祖居然在画里?方才是先祖在叹息?
不等她想明白,宗政子的画像蓦然暴发强光,将那祖师和所有宗政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