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杭郡距京畿地区若是快马加鞭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坐马车也只要七八天。这一路走得还算顺遂,有慕容钺的王旗在前面开道,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找麻烦。
不过,出了两杭郡,这支上千人的大队伍便各行其道。走得快的,如那些一心赶赴参选女官的官员家眷,恐怕是将两日的路当成一日来走;走得慢的,如宗政恪等人,那是将一日的路当成两日来走,颇为悠闲。
可这寒秋,道旁风景单调,这路程着实枯燥。并且,两杭郡的官道是天幸国最宽的道路,走在别的郡县道上街巷里,那俨然像是到了另外一个国度,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是百姓的面貌,天壤之别。得益于萧氏的宽松税制,两杭郡的百姓看上去就富足饱实。而离了两杭郡,尽管同处于一年三熟的好气候地区,当地的百姓却是面黄肌瘦、满脸疲乏倦怠之色。
宗政恪心里颇有感触,不管萧氏此举是否包藏祸心,两杭郡的百姓得了实惠也是真的。
就连见多识广的李懿也道,两杭郡的萧氏对待治下的百姓当真是优容宽厚,这在泛大陆的国家里都是很少见的。
这是什么?人望、民心啊!两杭郡的商贾满天幸国地跑,将货物带去天幸国各地的同时,也将两杭郡的美好生活传递到了四方百姓耳中。
若是有朝一日,萧氏将叛旗扯起来。不知在这种日积月累的人心攻势之下,会有多少对天幸国慕容氏绝望的百姓响应?!
不紧不慢走了七八日,再怎么磨蹭。京畿也在望了。这日,黄昏时分,萧家和慕容钺的队伍向前方三里处的并府进发。
裴家的人,因急着进京与清河大长公主会合,离开两杭郡之后便先行离开。严庄主夫妇有重任在肩,哪怕再想与萧家同行,也只能先走了。
垫后的这支二合一队伍。人数最多,有七百余人。其中慕容钺率领的迎接李懿的仪仗就有四百多人,余下则是萧鲲和宗政恪这一大家子。
这么老长的一支队伍。每次入城都会提前派人去打前站。此番当然也不例外,但不比前面都顺利,今次进城居然遇见了一点小麻烦。
慕容钺的王府总管带着一脸怨气来报说:“……真真是得志便猖狂!那袁太监从前在宫里夜香司干活,是个人就能蹉磨他。就因为不知如何竟然入了冯天师的眼睛。这人就抖起来了!”
原来,付总管本来已经与城门官说好了,接下来半个时辰以内都不放人出入,只为空着这座城门等候慕容钺和萧家的人通行。没想到,这边才说定,那城门官点头哈腰地应下了,没过一时三刻的他就能翻脸不认人。
全因为有一群人也要进城。这群人成份复杂,既有跑腿的下人小厮。又有大批护卫保镖,还有宫里的太监公公。但这些人都以一个人马首是瞻——一名满脸傲然之色的中年道士。
眼见自家队伍就要到了,原本空着的城门却又有一支规模宏大的队伍要进去。付总管又是急又是傻眼,赶紧回头去问,那城门官愁眉苦脸地道,因玉太后生辰在即,冯天师特意遣了门下弟子出门去置办寿礼。这支队伍如今圆满完成了任务,回京去者。
付总管也知城门官的难处,赶紧撇了他去寻那支队伍的领头人。他不认得那满脸倨傲的中年道士,却认识其中一名小太监。这位袁姓小太监,如今可是冯天师眼前的红人,在太后娘娘面前也得脸的。
于是付总管被这小袁子一通冷嘲热讽,带着满肚皮的怨气去回自家主子。慕容钺听罢,不忙着发火,扭脸去看老神在在的李懿,笑容满面地道:“临淄王,你看这……”
看见慕容钺笑成小花朵也似,李懿面皮抽搐。他自己偶尔混不吝,没想到这位登阳亲王更加厚脸皮,简直已经到了二皮脸的登峰造极地步——不要脸!
李懿没好声气地道:“这事与本王有什么关系?人家不将你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你这王爷不得雄起打脸?”
慕容钺笑嘻嘻地道:“唉呀呀,临淄王,你大概不晓得,本王呢,在朝中无甚根基地位,当然也就无甚权柄尊荣。人家要是敬本王呢,就叫一声王驾千岁。要是不敬本王,当面叫慕容钺的也有。所以本王向来都是自己心疼自己,不去招惹麻烦的。”
李懿撩起眼皮,用一双漂亮眼睛恶意满满地盯着慕容钺,慢吞吞地道:“哦,原来天幸国如此不将东唐放在眼里,竟然让你这样一个无权无势无地位的三无亲王来迎接本王……”
“嘿嘿。”慕容钺嘻笑起来,同样用一双细长漂亮的眼睛恶意满满地盯着李懿,嬉皮笑脸地道,“因为临淄王你,也是一个无权无势无地位的三无王爷啊!”
怎么办?好想把这个慕容钺给打死,怎么办?李懿气得七窍生烟,咬了一会儿牙,忽笑一声问,“接李信的又是什么人?”慕容钺但笑不语。
这家伙着实可恶,但至少告诉了李懿一件事,天幸国派出了两拨人马来迎接东唐的两位皇子。他李懿,果断被小瞧了!哈哈!
此时,慕容钺在试探,也在挑拨,李懿如何会上当呢。当下,对慕容钺隐带期待的眼神,李懿似笑非笑,一摔大袖,走人!找阿恪去!
不想慕容钺在后头一声幽幽长叹道:“本王是不敢对冯天师不敬的,罢了罢了,还是将此事报给萧老先生和宗政三姑娘吧!”
这个混、蛋!李懿脚步微顿,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看也不看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