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恪低眉顺眼地坐在小花厅里,手里慢慢捻着佛珠,额间殷红莲花印比之从前更夺目了几分。
她如今有九品上的真气修为,已经无需借助明心来施展“易筋换颜秘术”,在确定辛王妃的车驾往孙府而去后,她便幻化成了宿慧尊者也到了孙家。
没有等太久,她心间一动,缓缓抬起眸往门口望去,只见清河大长公主在前、辛王妃在后,都满脸激动之色地急急走来。
孙夫人的父母与慕容铘还有数名女眷都落在了后面。那些女眷她倒是都认得,其中就有裴君绍的母亲和南城与桐城两位郡主。
“慕容施主,辛施主。”宗政恪起身,合十礼道。
清河大长公主与辛王妃都忙福身回道:“见过尊者!”后头跟着的众人也都参差不齐地向宗政恪行礼。
大半年未见,这位小尊者似乎比从前长得好看了一些儿。她的肌肤愈发白皙润泽,普通平凡的眉目也长开了,已经有了少女清丽秀雅的风范。
当然,长得再好看,她也只是个姑子。据说这是还未到年纪,等她及笄,她便会真正出家。
宗政恪淡淡地与两位为首的贵人寒喧,但她始终低垂着眼帘,不曾与人直视。清河大长公主与辛王妃都觉得异样,从前的宿慧尊者可没有这么倨傲。不过,佛国的大尊者肯纡尊降贵与她们交谈,已经是难得的了。
没说两句话。因宗政恪的冷清,这场面便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宗政恪主动道:“本座与孙施主曾有段因果,今次特来了结。不知是否方便?”
说到这里,她才缓缓抬眸,扫了众人一眼。忽然,她的目光停驻在辛王妃脸上。慢慢的,她的眼神起了变化,略带些惊讶的眸底深沉复杂。
不知为何,辛王妃觉得宿慧尊者的眼睛特别的明亮锐利。与自己对视时。她那清泠泠的目光居然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令人遍体生寒。
而且,尊者她……为什么这样久久地盯着自己看?辛王妃既不解。又有些局促不安。只因尊者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一些,看着她却像是看着什么怪人一般。
如此情景,自然也落入了旁人眼里。厅内众人的目光便也一同落到了辛王妃的脸上。辛王妃越发不安。两只手紧紧地揪住帕子。桐城郡主见状,轻轻松开与南城郡主相握的手,走到母亲身边扶住了她。
不过,众人很快便想起这位小尊者那名震天下的大神通,不由对辛王妃又生起几分羡慕之心。辛王妃也很快就想通了缘故,局促之感立时一扫而光,这颗心砰砰跳得激烈,满含希翼地任由小尊者死死盯着不放。
终于。宗政恪低低地颂一声佛号道:“原以为能了结一段因果,自此无牵无挂地遁入空门。没想到。本座竟然又沾染上一段因果,阿弥陀佛!”
辛王妃满脸带笑,迫不及待地道:“本妃侍佛之心至坚至诚,佛祖才会借尊者之眼给本妃佛示。却不知尊者看见了什么,能否告知于本妃?”
宗政恪沉默片刻,忽然嘴唇微动,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但众人皆看见,辛王妃当即显出一副目瞪口呆神色,且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也苍白起来。众人便知,宿慧尊者定是用了某种手段令众人无法听见她的话。
辛王妃震惊失神了只是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竟郑重地向宗政恪福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尊者,本妃感激不尽!”
她这不是谢尊者替她观命,而是谢尊者体恤,没有将那些话当众说出来,否则……一场弥天大祸绝对少不了!想及此,辛王妃真是冷汗涔涔。
宗政恪对辛王妃合十还礼,径自扬长而去。众人又忙忙跟在她身后,出门却已失她的身影。等她们重新回到孙夫人的月子房外,只能瞟见一道灰色人影如大鹏展翅一般地掠向半空,数息后便消失于眼帘。
尊者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众人面面相视。孙夫人的母亲进了月子房,看见孙夫人手里捏着一只红色福袋,神色迷茫中又隐含几分喜色。
原来宿慧尊者并未进房,而是托外头守着的婆子给孙夫人送进去了这只福袋,以贺孙夫人产子之喜。尊者说得明白,这是在佛前开过光的吉物,让孩子随身佩戴,可得佛祖庇佑。
清河大长公主等人虽然有些失落,但这些佛国大尊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能与其有一段因果真不知是前世修了多少善才结下的福报。她们与她虽然只是极短时间的相处,已经算是难得的际遇了。
孙夫人和孙家人心里,更是沾沾自喜。再联想到宗政三姑娘口口声声的“王妃娘娘”与“小王爷”,她们简直要美出鼻涕泡来了。
清河大长公主与辛王妃好生恭贺了孙夫人一番,便都带着家人告辞离开。辛王妃也顾不上谋夺人家的家产了,心神不定地只想赶紧回府里去。
坐在马车上,桐城郡主见母亲的脸色变幻不定,心里格外担忧,不禁问道:“娘,尊者到底说了什么?”
辛王妃连连摇头,死死地抿着嘴唇,似乎生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将那要命的几个字给说出来。桐城郡主便知定然是极其机密紧要的事儿,便也乖巧地不再多问。
车马急驶,辛王妃几次三番催促快走,又吩咐人赶紧去请王爷,有攸关身家性命的要事。她这颗心啊火烧火燎的,难受焦灼得不行。
终于回了王府,有人报说王爷已在内书房等着,辛王妃便一路急冲过去。此处是王府的机密要地,有王爷最信任的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