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是出嫁女,哪怕再艰难,也万没有在娘家坐月子、办洗三礼的道理。这是清河大长公主说与孙夫人的话。
孙家不缺钱,孙夫人也不缺钱,于是早在滞留并府时,孙夫人便遣了慕容铘就在孙家在京城的宅子附近另外置了新的宅院。
此番孙夫人的儿子洗三礼,便是在新院子里举办的,着实隆重,邀请宾客的帖子更是多多地散了出去。
至于仍由娘家人与慕容铘这个继子忙里忙外,也就顾不得了。孙夫人只在月子房里翘首以待,忐忑不安地等着宾客临门,也好猜测天幸京里的皇亲国戚们对待自己这名不符实的国公夫人的态度。
幸好,一大早,清河大长公主与辛王妃便偕同府里的女眷们一起到了。除了实在上不了台面的和实在来不了的,就连府里老少爷们跟前得宠的姨娘也都来捧场。
于是辰时左右,便有络绎不绝的车马驶进这条巷子。孙夫人的心腹仆婢喜气洋洋地站在月子房的窗外高声向孙夫人禀报,都有哪些贵客到了场。
孙夫人凝神细听,渐渐也是喜气盈腮。不但原先居住在鱼川郡的皇亲国戚们几乎都来了,就连天幸京里几位很少来往的宗亲内眷也都露了面。
又过去一个来时辰,居然连几位皇子妃都先后到场,更是叫孙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再过一会儿,外头来人禀说,昆山长公主与台城公主驾到。孙夫人精神越发振奋。
不过,似乎并没有听到宗政三姑娘的名儿。孙夫人便问:“宗政三姑娘不曾到么?”
外头那婢女回说:“不曾。”
孙夫人想了想,吩咐道:“去请铘哥儿来。”
不一时。慕容铘的声音在窗外头响起,一听便知他心情极好,语调轻快地道:“母亲,可有事儿吩咐儿子去办?”
孙夫人道:“宗政三姑娘那儿,你再遣人去请一请。”
慕容铘会意道:“明白了,儿子这就去办。对了母亲,适才昆山长公主言道。要见一见母亲。您看可方便?”
“方便,怎么不方便?哪怕当真不方便,既是她来。我也得见她!”孙夫人连连冷笑,扬声道,“趁着开席还有时间,去请长公主殿下来。”
慕容铘应下。告辞离开。片刻后。月子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当即就打了个重重的喷嚏,嫌弃道:“唉唷,这都什么味儿?!”
孙夫人听声音就知是昆山长公主到了,笑吟吟地道:“还能是什么味?长公主你也是产育过的人,哪能不知月子房里的味道。”
昆山长公主撇撇嘴,摇曳着曼妙身姿款款迈步到床前。借着从窗户纸里透出的光看了看婴儿,不禁赞道:“好个漂亮娃娃!”
这话可不是昆山长公主特意恭维。孙夫人的儿子眉目精致、如雪如玉,的确是个出奇漂亮的孩子。孙夫人得意地瞧着儿子,骄傲地道:“我家王爷年轻时可是慕容氏的第一美男子,便是妾身长得也不难看,孩子自然生得好看。”
昆山长公主便抬眸看向孙夫人,讥诮道:“这么漂亮的孩子,婶子你可得好好守住了,切不可行差踏错,害得这孩子早早丢了小命!”
在人家的洗三礼上,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也就只有昆山长公主了。孙夫人立时气得脸色铁青,哆嗦着嘴唇质问道:“长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儿的,这般诅咒我儿做甚?”
“放心,本宫不是威逼你这个债主。而是有别的事情。”昆山长公主阴沉着脸,一屁股坐在枕头旁边,盯着孙夫人问,“鱼岩王叔的私房可都是婶子收着的?”
孙夫人立时警惕起来,身子往后移了移,不悦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王爷的私房是谁收着,与你何干?”
昆山长公主见孙夫人这模样,便猜她并不清楚当中内情。也是,那等杀头掉脑袋都不够、非得诛几族的事儿,鱼岩郡王如何会告诉孙夫人?
昆山长公主便低笑一声道:“婶子别怕,本宫既回了京,自然有的是办法还你的银子。你若不要银子,要爵位什么的,也不过是本宫一句话的事儿。”
见孙夫人眼眸大亮,她心里冷笑,接着道:“但是,你得交出一样东西来。这样东西,你从前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那是一枚红色药丸,装在玉瓶里,被王叔收在私房秘库中。”
孙夫人皱起眉头,昆山长公主说的东西,仿佛听谁提起过一嘴。但这人定不是鱼岩郡王,那会是谁呢?她便道:“你总得容我坐完了月子,再去找东西吧?”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呢。昆山长公主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居高临下地道:“婶子,那东西拿在手里是祸害,本宫劝你还是早点找出来的好!”
“知道了知道了。”孙夫人一意敷衍,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昆山长公主不拿点诚意出来,她就算找着了东西也绝不交出去。
昆山长公主也不蠢,当即道:“婶子放心,回去本宫便向母后与皇兄陈情,让你儿子继承鱼国公的爵位。国公夫人你是当不成了,不过另外册封你为一品诰命夫人还是能行的。”
孙夫人大喜,也爽快地道:“若当真有这一日,你我二人之间从此不必再提银子不银子的话,我另外还有酬谢送上。”
昆山长公主满意地点头道:“别的都好说,只本宫提到的那东西,婶子必须尽快找出来。只要找到那东西,说不定,郡王爵位都指日可待!”
要的就是这承诺,孙夫人大喜,连连感谢昆山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