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在鱼川府相见时,并没有的眼熟之感,为何到了京城便产生了?这晏玉质,除了与宗政三姑娘有几分神似之外,还与谁眉眼相近?!
百思之下,裴君绍的心事便又多了一个。他自回京后,总感觉貌似平静的京城底下潜藏着一股无形的暗流。可他苦于无官无职,便是想查寻些什么,也有几分束手束脚之感——毕竟这里不是鱼川郡,更不是清河府。
看来,不仅小叔叔要尽快安排从军,自己也是时候出仕了。原本,裴君绍打算今年下场考科举,但云杭府一行打乱了他的计划。萧鹏举的突然离开,也让他前往大齐帝国参考镜庭书院之事无限期搁置。
究竟是明年下场,还是直接谋个缺出仕,裴君绍仍然在犹豫。就这么思量着,一行人终于到了地方。
此处竟是一座极大的暖棚花圃,明明已经是晚秋初冬时分,外头花枝凋零,这儿却依然姹紫嫣红,花儿们热热闹闹地竞相盛放。
没药凑到裴君绍跟前,小声嘀咕:“我哥说京里秋冬季节供给官宦富户的新鲜菜蔬,皆出自萧氏在京郊的温泉庄子。因您与三姑娘相厚,咱们府里的菜蔬比市场价要少两成银子呢。”
裴君绍吃一惊,他不管家中庶务,自然不知其中竟然还有这等内情。他微皱眉道:“替我留心着,看看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与萧氏有瓜葛的银钱来往。”
“是,少爷。”没药说完。忽然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道,“念珠姑娘和木鱼姑娘来了。”
裴君绍抬头一瞧。果然看见不远处袅袅走来两个穿着紫红色绣大幅缠枝花朵褙子的俏丫环。早在云杭府时,念珠便时常出入他那儿,彼此都是熟稔的。木鱼虽然来得少些,却也不是陌生人。
一时两个丫头走近,给裴四和两位郡主都行了礼。念珠便抢着先,笑容满面地道:“花房里已经备好了茶点,还请四少爷和两位郡主入内赏花品茶。也尝尝奴婢亲手做的大昭味儿的点心。”
南城郡主便奇道:“你是大昭人氏?还是特意学了这种点心?”
念珠知道这是裴君绍的堂妹,便忙回道:“好教南城郡主得知,奴婢念珠。乃大魏人氏,不过后来又去了大昭。其实不单是大昭的点心,大魏国的糕点奴婢也是会做的。”
便偷偷瞟了裴四一眼,念珠俏脸微红道:“在云杭府时。奴婢曾经奉姑娘之命送了些点心给四少爷品尝——其中既有大昭的清甜口儿。也有大魏的咸香口儿。”
南城郡主便拍手,兴奋笑道:“那你就都做来让咱们尝尝罢。反正今儿本郡主打定了主意,是必要搅扰恪姐姐一整天的。只希望恪姐姐不要厌了本郡主这个恶客的好!”
念珠有心讨好南城郡主,自然一迭声地应下,殷勤地上前来扶了南城郡主往花房里去。木鱼对桐城郡主屈膝福身礼道:“郡主,奴婢木鱼,让奴婢带您进去歇歇脚罢。”
这才是恪守本份的丫环的样子!那个念珠好似不大安份……瞟一眼面带浅笑的裴君绍,桐城郡主眉尖微蹙。心底为宗政三姑娘担忧。
几人这便进了花房里头一间精舍,不多久便觉得从脚底往上直冒热气。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就连裴君绍都脱了厚披风,倚在窗前观赏外头的奇花异卉。
念珠与木鱼,一个活泼,一个沉静,但将众人都服侍得十分好。她们所奉上的茶点也都异常精致可口,因快到了午膳时分,没多久便端来果酒并饭菜,款待众人。
其间,徐氏亲自过来解释了一番。萧鲲与宗政恪正在陪同大昭女皇陛下以及极北汗国北院大王的使者,片刻后就会过来见一见朋友们。至于台城公主,也自有大丫环陪同。
裴君绍与两位郡主表示理解,毕竟两拨使者不远万里来送贺礼,于情于理,宗政恪这个主人都必须亲自接待。裴四还道,宗政恪若实在分不开身,也不必勉强。
不过,他忽然问:“晏世子呢?他也在花房么?”
徐氏恭敬答道:“世子海量,被我家姑娘请去陪贵客们喝几杯了。”
理由倒是个好理由,不过裴君绍真的难以理解,晏玉质什么时候与宗政恪的关系好到了这种地步。但立刻,徐氏又跟了一句:“东唐的临淄王殿下一早也到了,也在席间坐陪。”
这位徐姑姑的话……里似有别的意思啊!裴君绍看向徐氏,徐氏脸上是丝毫没有改变的恭谨微笑。对几人团团行了礼,徐氏翩然告退。
裴君绍端了一杯温热的果酒,慢慢品尝。说是果酒,但能拿出来给女子与他这个病号饮用的,其实也就有点果子的香味,并不是真正的酒。可裴君绍呷了一口便觉得有些醉了,这颗心也隐隐地作痛。
阿恪她,这是在区分自己人与外人么?晏玉质与李懿,是她视如自己人的知己朋友。而他裴君绍,已经被她排除在了亲密友人之外。
他怅然若失地笑了笑,也难怪阿恪会这么做。她那么聪明,如何看不出来自己对她的猜疑呢?自己做不到的,又怎么能要求她做到?
忽然身后有人怯生生说话:“四表哥,这果酒虽然一点也不烈,但你还是不要多饮的好。”
裴君绍扭头瞧去,正见桐城郡主俏生生地站在身侧,一双温柔妙目凝视着他,眼底关怀备显。他仰头饮尽杯中酒,笑道:“就一杯。”
桐城郡主款款上前,轻声道:“四表哥,你看这花房里的花盛开得如此之好,却不知主人家花费了多少心血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