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受玉太后宠爱的冯天师,总是自诩出自天一真宗。每每被人问起详情,他却往往顾左右而言它,透着那么心虚。如今倒好,真正的天一真宗道爷们进了城,也不知冯天师如何自处。不过,似乎还有谁与天一真宗有牵涉?
筱崇辉在两位皇子身后幽幽地道:“那东唐的临淄王,据说是天一真宗的真传弟子,在宗内地位尊崇。也许,天一真宗这是在给临淄王面子呢。”
九皇子看了表哥一眼,小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道:“据我所知,前几年东唐皇帝大寿,天一真宗可是半点表示也没有!”
四皇子紧紧闭上嘴,双眼无神地盯着远处,竟似神游天外。好半天,他忽然嘟哝出一句:“谁知这些人是真是假?竟像是突然冒出来也似,从前都没听到半点风声。”
九皇子与筱崇辉猛然惊醒,齐齐看向四皇子,把个四皇子唬得连连后退,差点没摔一跤。四皇子微黑的脸孔浮上一层因太过急切慌乱而涌起的红潮,惶恐道:“九皇弟,我我我就是胡沁的,不可当真,万万不可当真!”
九皇子急忙扶住四皇子,情真意切地道:“四哥,你的猜测虽然肯定不是真的,但也有几分道理在内。若是一起两起人,假冒一番倒或许能瞒哄得过去,毕竟大昭与血幕汗国离天幸国都太远。”
“这么多起人,若说都是假的,那显然不可能。尤其是天一真宗。在诸大国强国中都极有势力,打着天一真宗的旗号给自己脸上贴金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九皇子叹息道。“但这些人居然能够一直未露行踪,直到今天才亮明旗号、表明来意,这实在……让人惊惶,回头我定要上禀父皇,不可不重视此事!”
言罢,年纪幼小的九皇子紧紧皱起了眉头,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筱崇辉也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此番我去云杭府,所见所闻真叫人震惊!两杭萧氏,当真已成朝廷的心腹大患了!”
言谈之中。筱崇辉似乎根本没有将自己与萧氏的远亲关系当成一回事。九皇子若有所思地道:“听闻日前两杭发生大变故,萧老太君重现于人前,东西两府似有合二为一的迹象。”
“诸般事,都是在宗政三姑娘到了云杭府之后才发生的。倒不是就能断定。这些事里都有她的影子。但与她多多少少有些关联。”筱崇辉低声道,“殿下若是觑机,可向娘娘陈情一二。这位宗政三姑娘,绝对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温良无害。我甚至怀疑,她有不弱的武道修为。”
九皇子点点头,却又叹道:“母妃她多少还是顾及着与萧氏的关系。你也知道,母妃能在宫里站稳脚跟,萧氏在暗中也出了一些力的。”
这二人谈及如此不便被外人所知的事情。竟半点也不曾避讳四皇子。听着听着,四皇子的额角不知何时竟布满了冷汗。一张敦厚温善的黑脸庞渐渐发了白,神情惊恐。
九皇子的眼角余光扫了四皇子两眼,心底暗笑,也有几分鄙夷这位四哥的上不得台面。其实他说出来的,都是略微一查便能知道的事儿,并非真正的机密,可竟将四皇子吓成这样。
筱崇辉忽然侧首看向四皇子,关切问道:“四殿下可是不适?怎么出这样多的汗了?”
四皇子急忙抬袖拭汗,干笑两声道:“没有,没有什么不适……倒的确,的确有几分热了。”窗外忽起一阵冷风扑面,他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急忙捂住鼻子,狼狈道,“我我我……我去如厕,如厕……”不等说完,他便慌慌张张地转身跑了。
如厕?如此粗鄙的说词,哪里有天家贵胄的样子!九皇子与筱崇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轻笑出声。
这满含戏谑与不屑的笑声并未刻意遮掩,刚刚走出房门的四皇子听得真切。他脚步微顿,眼帘低垂,眸底是有如冰雪般的冷静,哪里有半分惊惶之色?!
他出了房门,有如没头苍蝇一般在茶楼上上下下乱走一通。直到掌柜发现他在外头闲逛,特意过来询问,他才在掌柜的殷勤引领下往净房去。而这时,距他离开那间包房已经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连声谢过掌柜的,四皇子进了净房。也不知他是否肠胃不适,居然一进去就不出来了。掌柜哪有空闲时间等着,便高声告了罪,径自离开。
四皇子站在净房里,怡怡然地欣赏墙上挂着的一幅工笔花鸟画。片刻后,隔壁的净房里忽然起了动静。有人进来,就着淅沥的水声,隔着门板轻声道:“尊者传令,杀李懿!”
四皇子将掀起的画卷放下,眼眸微眯,沉声道:“临淄王哪里是这么好杀的,本殿只能说尽力而为。”
“玉太后寿宴时自有机会,也有人会来寻你,助你行事!”那人又道。
他们的手竟然已经伸到了皇宫里!四皇子脸上掠过愤怒与无奈之色,紧紧攥住拳头,掀帘出了净房。很快,隔壁有人出来,只是个面目寻常的普通客人,满脸酒气,歪歪扭扭地去了。
不等四皇子回到包间,早有人在净房拐角不远处等候。见他过来,这名筱崇辉的长随大大咧咧地道:“九少爷吩咐了,在茶楼门前等着四少爷,请您速速过去。”
“好好!”四皇子连连应下,面对这个长随态度也是谦逊恭和的。
一时在茶楼大门口会合,两位皇子与筱崇辉带着两马车的礼物,往安康巷而去。适才,宫里已经传来消息,命两位皇子代表天幸国的慕容氏皇族去向大昭帝国的秦国公主世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