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捂着嘴偷笑,声音清脆童真,“姐姐你别怕,我保护你。”
轰隆隆的雷声一直持续着,似乎是要劈开屋顶的架势。
秦蓁蓁心里打着哆嗦,但在小孩子面前表露出胆怯的情绪会很没有面子。
故作镇定的摸了摸她的脸,“你这么乖呀,姐姐要给奶奶做检查了,你去多穿一件衣服,生病了是要打针的。”
小姑娘乖巧的应着。
屋顶在漏水,秦蓁蓁打开药箱递给南湾之后,就开始四处找能接水的容器,手忙脚乱。
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她看着那些老旧的横梁,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湾取下听诊器,眉眼温婉宁静,“奶奶您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最近温度忽冷忽热,着凉了才引起的咳嗽胸闷,我们明天早上把药给您送上来。”
八十岁的年纪,身体能有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奶奶让孙女泡两杯茶,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慈爱温祥,“辛苦两位医生,家里没什么能招待你们,茶叶是自己家里种的,希望不要嫌弃。”
雨声几乎盖住了她沙哑的嗓音。
“怎么会嫌弃呢,最天然的东西多少钱都买不到,”秦蓁蓁看到小姑娘踩着凳子去拿柜子上的茶叶罐,连忙走过去把人抱回地面,“这样很危险,姐姐自己倒就好。”
城市里的孩子被捧在手心里疼,山里的孩子可能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同一个世界,不同的境遇。
小姑娘提前洗干净了两个水杯,把秦蓁蓁带到水壶的放置的位置后,转身走到南湾面前,“谢谢阿姨给奶奶看病。”
“不客气,”南湾把药箱整理好,抬头看向她,温声细语的问,“奶奶以前吃过的药,药盒还在吗?”
小姑娘点头,“在的,我去找。”
……
四十多分钟后,雨势变小了些。
秦蓁蓁撑着脸颊坐在门槛上问,“南医生,你手机有信号吗?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每一个角落她都试过了,一格信号都没有。
南湾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没电关机了,等雨再小一点我们就下去。”
秦蓁蓁点了点头,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我憋不住了,去上个厕所。”
说完后,便冲进雨里,边跑边叫。
农村的厕所很简陋,气味散不出去,当然不会在家里。
她在二十分钟前就问过小姑娘,那个位置是下坡路,小跑着也得三四分钟的时间,斗大的雨势让她选择了‘憋’。
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天色变黑,周围一片暗色,手电筒的光亮让秦蓁蓁没那么害怕。
当她跑到厕所后,差点没被里面的气味熏到呕吐,只待了一秒钟就退了出去。
妈呀,天要亡她……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有些冷,她咬了咬牙还是转身走了进去。
找到落脚的地方后,她全程都是闭着眼睛的,因为憋了太久,所以这个过程有些长。
刚走出厕所,她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蹋了一样。
秦蓁蓁心里一震,脸色骤然突变,拔腿就往回跑。
“啊!”地面很滑,脚底踩滑摔了一脚,身上沾满了黄色的泥浆,狼狈的像是从哪里逃难过来的。
也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往上跑,满脸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头发散乱的沾在脸上。
都怪她乌鸦嘴乱说话!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然而没跑出几步就撞上了一堵肉盾,肉盾似乎是个男人,架着她的胳膊没让她摔下去。
被水浸湿的衣服全都贴在女人的身体上,刘安把手电筒转了个方向,丢开也不是,继续扶着也不是。
尴尬的开着玩笑,“这场雨真是厉害了,千年古尸都被冲出来了?”
秦蓁蓁所有的精神都被抽离,脑子全是屋子里的那三个人,手电筒的光线恰好落在扶住她的人旁边的那个男人,视线模糊,她隐约能看到一把黑色雨伞下的半张脸。
试探着开口,“慕……慕先生?”
古尸脸上的泥浆被雨水冲掉,刘安也认出来是慕太太的同事,不露声色的把把往她头顶上迁移。
慕瑾桓一身黑色衬衣配黑色西装裤,皮鞋和裤腿都沾上了泥渍,但气度依旧是和这样简陋的农村格格不入的矜贵。
眸色淡漠,沉声问,“南湾呢?”
确认是慕瑾桓没错之后,秦蓁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土房的方向,口齿凌乱,“我刚才去上厕所了,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轰隆一声,都怪我胡说八道,真的把房子说蹋了,怎么办怎么办,南医生还在里面……”
她说到这里,眼前的男人就已经迈开长腿直直的往土房的方向跑去,他刚才的位置,只留下那把雨伞。
刘安也顾不上她,跟在慕瑾桓身后大步往上走,打着手电筒给他照路。
……
周围都是泥土和雨水,几根横梁撑出了一小块相对安全的区域。
南湾靠在墙角,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抚着小姑娘脸颊的手都有些发抖。
“阿姨,我叫了好几声奶奶都没有回答,是不是已经死掉了?”声音带着很明显的哭腔。
她们在外间,奶奶在里间。
上一秒她还在和阿姨讲学校里有趣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还不知道,”南湾艰难的扯出一抹笑,轻声哄着,“别怕,你的身体很小,可以从这里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