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泽在医院附近留了自己的人。
南泽西方化的五官冷冽逼人,嗓音淡漠,“趁保镖换班的间隙,混进了病房,显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监控被破坏,画面模糊,连是男是女都辨认不出,只能看到穿了件白大褂。”
疗养院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尤其是在交班换班的饭点,只凭着一个模糊影像,很难在几个小时之内找到那个人。
谁也没有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的等待。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刘安回到审讯室,看了一眼带着手铐的两男一女,拨通了慕瑾桓的电话。
“慕总,出租车的司机和绑架太太的人找到了,都在警局,您看……”
慕瑾桓慢慢捻着已经熄灭的烟蒂,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冷厉,整个人隐在走廊角落的暗色里,如同黑夜里能一剑封喉的杀手。
危险,可怕。
沉沉的嗓音暗流涌动,“把人带出来。”
刘安有些诧异,“带、带出来?”
害得慕太太在急救室里躺了五个小时还没有出来的人,就这么从警局里带出来???
约莫半分钟后,刘安听到电话那端的慕瑾桓这么说,“带到南郊那栋别墅的地下室,找几个朋友陪他们玩玩儿,记得留半条命给我,多一口气都不行。”
就像是地狱里阴戾的恶魔。
这样的慕总,是他从未见过的,所以连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把手机放进西装裤口袋里,走到审讯警察旁边,态度礼貌,“这三个人是慕先生要的,希望您能行个方便,让我带走。”
审讯警察站起身,“我做不了主,局长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
刘安点头,“也好。”
上司不发话,他们确实不太好办。
局长办公室里,刘安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刚从家里冒着瓢泼大雨赶过来的局长半边身子都是湿的,脑袋上仅剩的几缕头发可怜兮兮的贴在头皮上,面露难色,“这、这不和规定。”
“表面上确实是这样,但其实也就是局长您的一句话而已,”刘安的态度依旧谦卑礼貌,只是看着局长的眼神多了些犀利,“难道,是需要慕先生亲自过来?”
……
中国时间,晚上十二点零九分。
抢救室门口的红灯熄灭,精疲力尽的医生从里面走出,她是这家医院妇产科最有经验的医生。
四十五岁,将近六个小时的手术,身体有些吃不消。
慕瑾桓大步走过去,南泽紧跟其后,同样优秀的两个男人,眼眸里都带着一丝紧张,“怎么样?”
医生取下口罩,面庞疲惫,“孩子的生命体征暂时没有异样,但是……这姑娘的底子本就不好,似乎之前还受过很重的凉气,如果、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没有脱离危险,那就有些麻烦了。”
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没有脱离危险,那就有些麻烦了……
这两句话,像是魔咒一般回荡在慕瑾桓耳边,一字一字,似乎要撕碎他的理智。
眉宇之间的褶皱愈演愈浓,垂在身侧的大掌渐渐收紧,再慢慢松开。
对医生颔首说了两个字,“辛苦。”
抢救室里的助理医师推着病床出来,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长发被汗水浸湿粘在脸颊上,气息很微弱。
慕瑾桓凝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一阵一阵的抽疼。
所有的目光和神经都被她牵引着,慕瑾桓迈开沉重的双腿,跟着病床往前走。
护士把婴儿放进恒温箱后,走出病房,对南泽说,“是个男孩儿,四斤半。”
天使比预产期早了两个月,从母亲的肚子里来到这个世界。
南泽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只看得到两只小的不能再小的脚丫,他突然想起嘉树出生的那个晚上。
也是这样的黑夜,也是这样的大雨。
“我是南泽,去告诉你们领导,不管别的孩子是什么待遇,这里二十四小时都要有人照顾,”南泽说完之后,转身拿出手机给妻子打电话。
很快,南湾被推进了这家医院唯一的icu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比走廊里更浓重,很干净,但墙壁白的有些刺眼。
氧气瓶里沽出的气泡,精密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慕瑾桓俯身,薄唇贴在女人的耳边,形成拥抱的姿势,“湾湾,您听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