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小眼之后,江慕周拨开了林初捂在嘴上的手,身体往后,懒散的靠着椅背。
又恢复了那种又痞又贱的欠抽样,“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
林初瞪了他一眼,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很浓。
餐桌上只剩下两个人,难免有点冷清。
林初懒得跟江慕周胡扯,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摸着脖子上的项链,精致的五官没有什么表情,在旁人眼里,她就是吃撑了在发呆。
只有江慕周知道,她是在跟脑子里的某种想法做斗争。
林初脖子上的那根项链,她戴了九年,从她选择性失忆的那天开始。
因为贪玩,她掉进冰窟窿差点丢了性命,周围都是冰凉蚀骨的湖水,只有他的手是热的。
那天,是陆淮安救了林初,把她的名字从死神名单里划掉。
项链上的吊坠是一颗扣子,小小的,白色的,很普通。
是林初高烧清醒后才发现自己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东西,那应该是从陆淮安衣服上拽下来的。
冬天,她会藏在毛衣里,没人能看见,但夏天穿衣服都是怎么凉快怎么穿,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别人一眼就能看到。
林初不止一次被朋友嘲笑,说她从头到脚都可以称为时尚标杆,但那根项链毁所有,远处看不清无所谓,但只有距离稍微近一点,就能发现。
她也不在意,照样每天带着,这已经是第九年了。
如果、如果那天陆淮安没有救林初,她一定会死在那个湖里,但除了林初,谁都不知道那天救她的人,是陆淮安。
因为她是被从湖边经过的路人送到医院的,路人告诉林宗钧,是他救了林家唯一的女儿,见义勇为不需要什么回报。
林宗钧不仅谢了又谢,还亲自登门。
只有林初知道,那个路人撒谎了。
“江慕周。”
林初叫他的名字。
“什么?”
“东西你带着的吗?”林初把杯子里的红酒喝的一滴都不剩,扭头看向江慕周,“不要太烈的那种,我怕对身体有副作用。”
毕竟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人,她可舍不得折腾出毛病来。
江慕周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林初在说什么,一脸无语操蛋的表情,“谁没事干把那种玩意儿走哪儿带哪儿,我有病啊?”
他江慕周泡妹子靠得可是真本事,下点药然后把人往床上带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不是他的作风。
林初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四十三分。
还早。
“那你让那些狐朋狗友送过来,顺便帮我查查陆淮安在哪儿,他喝醉了,应该还醉的不轻,难得的机会撞上来,我如果放过了就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她的话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说‘我饿了送点吃的过来’这样普通的话。
江慕周看着她,黑眸里痞笑随意的轻佻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深邃和凝重。
“决定了?”嗓音低沉,“一旦你踏出了那一步,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陆淮安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算计?
到时候即使被逼无奈取了林初,这段婚姻也不会像普通家庭那样平和。
林初不是不懂。
只是……爱一个人爱到骨髓里,就真的太想和他做夫妻了,如果不可以,会难过死的。
淡淡道,“我想清楚了,反正怎么都逃不了被他厌恶的结果。”
江慕周也没再多说,打了通电话出去。
林初听着他打电话的声音,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平日里盛着暖阳一般笑意的杏眸,此时清淡到极致,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来往的车流。
视线渐渐变得有些模糊,霓虹灯散发出来的光亮,连成了一片。
她的美貌从十八岁开始绽放,五官精致立体,齐腰的长发微卷,随意披在肩头,眼睛蕴藏着的光亮,比星辰还要更耀眼一分,如果对哪个男人笑一笑,都能将对方的魂魄勾了去。
此时,她脸上却连半点笑意都没有。
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陆淮安。
在想这些年,陆淮安有没有对她好过,哪怕是一点点也算。
在记忆里搜索的结果,是有的,而且还很多。
在所有人面前都毫不掩饰的厌恶她,给她伤心难过,然后……偶尔也会喂她吃一颗糖。
苦涩过后的糖总是格外的甜。
所以林初记住的,都是潜藏在记忆里那些悄无声息的陪伴,因为他所产生的疼痛,不怎么能回想起。
……
江慕周的朋友是在半个小时后到餐厅的,说是朋友好像也不太准确,毕竟年纪看着应该都将近三十岁了。
面无表情的看了林初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从口袋里掏出用牛皮纸包好的物件,双手递到江慕周面前,“一包就够了,不要多吃。”
无论是他的态度还是语气,都是极其恭敬的。
等男人离开后,林初开口问道,“是谁呀?气场这么强。”
江老大手底下的人,每天在枪口下生活,气场能不强么?
江慕周没打算告诉林初,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她怀里,又恢复了他惯有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管那么多干什么,陆淮安在江边他名下的那栋公寓里,带上你的‘助攻’赶紧过去吧,再磨蹭他挪地方,结果你扑了个空,到时候可别怨我。”
包得很严实,林初也没有打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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