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安淡漠的黑眸终于有了第二种情绪,轻微的起了一层波动,但转瞬即逝,抬眸的瞬间就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唯一,冷冷的问,“是谁告诉你的?”
这件事只有陆家的人知道,而且也仅仅只限于几个最亲近的人。
“林初没有跟你讲过吗?”沈唯一似乎是有些诧异,但随后也就想明白了,“也是,她那么骄傲的千金大小姐,被最应该信任她的人误解,应该是很难过的,任何解释都会变得可笑又苍白。”
只要是认识林初的人,都会有几分了解。
需要解释的信任,都不是纯粹干净的。
陆淮安转动手机的动作停住,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似水,无波无澜的嗓音透着冷漠,“要说就把话说清楚。”
沈唯一既然开了口,就是要说给他听的。
没有人知道这十天来,她是怎么过的。
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熬不住睡着的时候,她脑子就像走马观花一样,零零碎碎的片段交替出现。
喝下**之后的场景慢慢清晰,让她恨不得死去。
她谨慎保留的第一次,被恶心的她连一眼都不想看的男人强占,她竟然还媚声媚语在他身下求欢,即使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她也忍受不了。
顾邵之说,只不过是把她施加在无辜者夏浅身上的还给她而已。
原来,是那样生不如死的感觉。
也难怪夏浅会自杀。
“林初会知道,是因为伯母以为她因为我跟你闹脾气,那段时间你们很少回陆家,伯母每天都很担心,所以就她告诉林初了一个秘密,关于为什么从小她就让你对我好,还让你娶我?”
这个秘密藏了很多年。
沈唯一抬起头,直直的对上男人越来越冷的视线,轻轻笑开,“而……我会知道,是因为恰好撞到了。”
如果那天她没有在去公司的途中半路折回去拿东西,可能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很多事情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就会完全变了样。
曾经陆氏夫妇对她的好,都被打上了心虚的标签,是因为欠了她。
“伯母着急的跟我解释,我那个时候脑袋里一团乱麻,什么都听不进去,失手推了她一下是,所以……啊!”
沈唯一的话戛然而止,是因为原本沉静的坐在一旁的陆淮安欺身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按在冰冷的车门。
后脑直接撞到车门,搅乱了马蜂窝,像是要碎开一般。
陆淮安脸部弧线绷的极其冷冽,幽暗的黑眸里隐藏着足以将世间万物吞噬的啸,冰冷的四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所以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沈唯一第一次见到周身都充斥和肃杀气息的陆淮安,对象是她。
这个男人总是一副缄默疏离的模样,即使就站在不过一米的距离,旁人都无法真正的靠近他。
他是真的很孝顺,只要是陆母说的,他都会照做。
从她被陆家收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担起了责任,对她,可以用有求必应这四个字来形容。
当然,除了婚姻。
向来都是说的少,做的多。
这样恨不得掐死她的怒气,还是头一遭。
隔着冬日厚重的衣服,后背硌在车门上倒也不是特别疼,只是男人捏在脖子的大手越收越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唯一本能的抬起手,覆在男人的手背,她几乎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凸起的血管。
她没有挣扎,眼眸里的潮湿渐渐蔓延开来,苍白的脸因为窒息感涨的通红,她却依然在笑。
“……所以……伯母就摔下楼梯了啊,其实……我、我是自己摔下去的……林初很无辜,她还想拉我一把……却被你们父子误解,真是……咳咳……真是委屈极了……”
掐在脖子上的力道还在加大,空气很难挤进喉咙。
“我心肠歹毒……我忘恩负义……可是陆淮安……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我曾经……也是干净的一尘不染……也很善良……”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到最后根本无法发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音节。
视线也变得模糊,男人眸仁里的暗涌却能拨开迷雾,她看到了那双黑眸里的震惊和愤怒,还有无法压抑的痛苦和后悔。
沈唯一现在明明已经徘徊在死亡界限附近,但唇角却依然带着笑。
陆淮安,我在地狱里等你。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原本掐在脖子上的力道徒然撤离,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到现实世界。
沈唯一不停的咳嗽,恍惚之中,她仿佛听到了阴暗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
“你好本事,竟然能把我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瞒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
罪恶的源头,已经过去六年的时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唯一那剧烈的咳嗽声才停下来,她的呼吸很重,“可能……可能是我演技太好了吧。”
陆淮安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泛着白色,沉静如水的面容下,绞着蚀骨的阴狠。
半张脸隐在黑暗里,棱角弧线凌冽如刀锋,“选择在这个时机告诉我,是想死?”
沈唯一的长发有些凌乱,所以她又把帽子戴上了,从眼角滑落的泪珠被遮挡。
她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算,只是一个人在地狱里难免有些寂寞,你想跟林初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