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一瞬,神念一动,字迹重组,出现了四句格言。“海关漠漠水云横,望乡台上思故情;去台怀乡游子梦,落叶归根到鬼城。”
二十八字围成一座洞门,缓缓打开,跳入眼帘的是一条大河,水流三分,快慢不一,正是忘川河。大河滔滔,顿失形迹,只有一团亮光忽近忽远,随着水流起伏,光芒四射。
小环终于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因为他看见了醧忘台。
穿过小桥,又过了河谷,登上了醧忘台。有一女子正招呼着过往的鬼魂服用汤水,大多数的鬼魂麻木地依令而行,偶有刁蛮、狡猾的鬼魂,不肯吞饮此汤的话,脚下就会现出钩刀,将他绊住,鬼卒用铜管刺他的喉咙,令他受尽痛苦后动弹不得,再强迫他灌吞。所有鬼魂饮下醧忘汤后,鬼役、鬼卒搀扶着从通道送出,推上麻绳扎的苦竹浮桥。桥下是红水横流的山涧。在桥中向前一望,对岸的赤红色的岩石上,有斗大的金粉字四行,写着:为人容易做人难,再要为人恐更难;要生福地无难处,口与心同却不难。
半推半就,颤颤微微……
汤端一饮而尽,终究没人逃的脱。
终究要喝的一点不少,一点不多……
水声的澎湃并没有打断井然有序地队伍,女子示范了几次便将汤勺交给身旁的几个女子,看来是她的弟子无疑。只身下了台阶,注视着一口大鼎。讳莫如深的黑水、蒸腾着雾气的黄泉、叹息不止地的奈河,三股水源在这里汇聚,上升至那口很大很大的鼎中。
那些鬼差鬼卒视若无睹,任凭小环来去无阻。起初小环也以为那位女子没有发觉自己的存在,直到她开口,“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贵客!”
小环若有所悟地答道:“你就是孟婆?”
也难怪小环惊愕,这女子太过年轻,正值十八的豆蔻年华,在她身上没有岁月的痕迹,举止、口气却老道娴熟。原以为孟婆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如此年轻沉稳始料不及。
一问一答之后,双方都没有了声音,孟婆依旧监管着汤水的煎熬,眼前的场景却让小环呆住了。
孟婆身旁有个大裂谷,上浮一口古鼎,下面的火焰不是橘黄se的,而是诡谲的淡青色。仿佛一条来自八荒的火龙躺在这里疗伤,每一次吼叫都让裂谷的岩浆汹涌了几分,晃得地震山摇,其中夹杂着不甘与愤怒。滚烫的岩浆不断从裂谷中喷出,上涌至谷口时被一圈密密麻麻的符咒摄住,冲击的力量又被打落谷底。透过符阵的血一般的红色火焰至此变成了青色,时快时慢地焚烧着那一口很大很大的鼎,鼎身上稀疏地也贴着几道灵符,偶有符咒耐不住烈焰化为紫烟,很快又有新的符咒补上空缺,一切有条不紊。鼎的右侧深深地赫然刻着三个血红的字——忘川鼎。忘川鼎的周围刻满了群鬼受苦的景象,有刀山火海,有油锅挑舌……火焰炙烤着鼎上的万千鬼影,透过火光,似乎可以看见它们挣扎哭喊的模样。
忘川鼎上开始冒出了缕缕黑烟,缠(绕)在鼎上,挥散不去,其中似乎还有无数痛苦的呻(吟)。孟婆却像没有听见般,指挥着弟子手中的葵扇轻轻地扇着,那污浊的黑烟便慢慢地消失不见。
那烟其实是忘川河里千百年来受尽折磨的怨魂的怨气凝成的,这也是忘川河的河水为什么那么污黑的原因。用地府里的冥火来烧,这才能去掉水中的怨气,才能让投胎的鬼魂喝下去。
“这口鼎真的很大!”
“铁围城中的山河鼎才是九鼎之中的王者,长剑辟天,以镇乾坤。洪荒万古,山河永寂!”
“人间可有九鼎的存在?”
孟婆沉吟了半天,道:“天有三极,扶桑神树、不周仙山、天地玄根。传说洪荒时期几次神魔大战使得神界凋零,诸神先后陨灭,天地倾覆,天帝帝俊末年铸九鼎以镇山河,耗尽所有鸿蒙灵气最终鼎成,扶桑神树枯死。天帝亡故,象征着神的时代终结,没有了鸿蒙灵气再也衍生不出一个像样的神灵,后世之辈大多自诩为仙,徒有半神之力。青木鼎是天帝提取扶桑神树的精元所铸而成,也是九鼎之中最后一个成型的,因天帝常年居于东方蓬莱之地,五行之中东方代之以木,所以此鼎后世大多冠以青木之名。当沧海之水漫过青木鼎,四大神兽便会重生,枯木逢春犹再发。据说鼎中藏有太初神物,有神鬼不测之为,历来为修真之士苦心寻觅,非但如此,便是洪荒遗种也多起贪.婪之心,蠢蠢欲动。只是宝库凌然居于亿年神木之上,悬浮与九霄之外,其间禁制重重,更有九天神鸟守护,稍有不慎便万劫难复。烟云过眼,时过千年,如今又到了神物出世时节,谁人能够获得太初神宝,谁又是宝库的应缘之人,世人莫不翘首以待。”
小环只觉头大如麻,不够用了,青木鼎?扶桑神树?不过怎么听都觉得似乎是天帝宝库,似是而非,难有定论。天帝宝库不是已经现身了吗?又说什么枯木逢春,难道扶桑神树另有机缘?几人身在九幽,并不知人间的变故,这一切谜团顿时无从破解。“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这段经文曾有所闻,莫不是她口中的天地玄根?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共工氏怒触不周山,怒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