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依旧原路,相顾却已无言。
林轩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想了一下,记起是那天下午网咖训练完,在鱼龙广场前的河岸,看到了受姜浅予“点拨”的汤,去找徐慧道歉,也是差不多的情形,这样走在河岸柳荫下。
当然人家的氛围要比此刻甜蜜很多。
经历倒是有些相似。
林轩转头看向许清如,许清如看向河水。
他心里叹息一声,打消了要开口说话的想法,这个时候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是在给她伤口上撒盐,都已经捅了人家一刀,再去问一声“你疼不疼?”哪怕是再真诚地语气都没有用。
伤口流血,结痂,这是必然的事情。
痛苦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是恼是恨,都是正常的。
“你还想说些什么吗?”
沿着河岸,一路沉默着走回小区门前的凉亭,许清如出声打破了沉寂,只不过难题依旧是摆在林轩面前。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望着路边一株青翠葱郁的枫香,林轩看着她侧脸,回想起她刚刚从小区走出来时娇羞欢喜的模样,愧疚里夹杂着些许心疼,轻轻叹道:“感觉有很多话该说的,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脸……也不能说。”
她依旧没有回头,嗓音微微哽咽,“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轩默然。
许清如不再说话,转身朝自家小区门口走去,林轩又跟了几步,到了大门前,见许清如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只好如同往常道别般轻声道:“慢点,拜拜。”
“嗯,拜拜。”
也是如同昔日往常般的回应,只不过少了个回眸一笑。
许清如确实没有想过要再回头,已是如此,没有必要把自己作为女孩子最后的一点矜持与尊严都丢在地上,然而当听到那句“拜拜”尾音在耳边飘落,再往前迈步时,好似每走出一步,都有什么东西在生生地从自己身体里面被抽离出去。
这种感觉清晰到几乎让她怀疑自己全身都是伤口,被抽离出去的是鲜血。
否则为什么会伴随着这样的痛楚与无力?
脚步逐渐迟缓的她终于回过身来,看到林轩站在原地,距离自己却仅有不到两米距离。
是他又跟上来了,还是自己度秒如年的这几步,根本就没有走出多远?
林轩道:“怎么了?”
许清如咬着嘴唇,轻声问:“以后……还能见面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刚刚一路上所坚持的,支撑着的,所有要维护的,拯救的,那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这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七个字,给轰然砸成了一片模糊。
她慌乱背过身去,刹那间泪水已汹涌而下。
不敢去擦。
任凭视野模糊成一团团晦暗光亮。
“当然啊。”
林轩努力保持着自己声音如常,“我说过,去鹭城还要找你当导游的。”
“好。”
许清如轻轻应了一声,听到自己嗓音微带哽咽,强烈的自尊使得她恨不得立刻在身后视野里消失掉,却怎么都抬不起脚步。
她用力咬住嘴唇,然后再次出声,听在自己耳中,一字一字都似有微微的颤抖:“是……因为,因为……我之前拒绝了你……吗?”
林轩摇摇头,随后意识到她看不到,叹道:“不是。”
一秒。
两秒。
三秒
……
没有再等到后续回答的许清如缓步离开,树影被夕阳拉长,细碎斑驳,林轩目送她在光暗斑驳里穿行、,慢慢消失,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后才转身离开。
身后树影婆娑。
天际夕阳绚烂。
自己像个渣男。
林轩走回公交车站时,回头看向许清如家方向,忽然想起来告白前不久许清如写的一首小诗,是她读《记杨必》后写的,后来被她自己撕掉了,林轩只记得两句:
莫道人轻薄,只恨天晴晚。
这两句小诗放在此时,好像也蛮合适的,毕竟她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于如果从她的角度来看,自己完全就是一个渣男形象啊。
“砰。”
公交车在站牌前停下,林轩收回目光,抬步坐上公交车,车上人有些多,他不也在意,找了不怎么拥挤的位置,握着栏杆,望着窗外静静出神。
老实讲,许清如的表现让他有些意外,大概是因为她习惯性压抑感情的外在表达,在此前,不论是学校,还是高考后的日常聊天,林轩都没有想过她会用情至此。
此时再回想起来,才能隐约明白高考前的那个下午,以她这种性格,究竟是以怎样的决绝,才能鼓足那么大的勇气,在那种情况下上前那两步。
然而人生毕竟是要有所取舍啊!
林轩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情的事情,手段、方法可以尽量的委婉、柔和,但一旦有决定,态度就必须坚定决绝,当断不断只会害人害己。
就像是负责砍头的刽子手,不得不抡起手里砍刀的那一刻,最快最狠的一刀,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才是对受刑者最后能做的事情。
走下公交车,林轩远远望着自家楼栋,将一些负面情绪压下来,又不由想起出门时姜浅予的话,轻轻一叹后走进小区。
“前路漫漫啊。”
到了家中,老爸也已经回来,一家三口在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电视剧情,看着其乐融融,看到林轩回来,后妈刚问了句吃饭了没,要不要再吃点,老爸就皱眉道:“刚到家就跑出去,亏你妈中午就买了菜准备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