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官兵和百姓们闹成一团的时候,少年就已经注意到了崔蒲一家子的存在。
没办法,那边官兵和百姓两伙人逃的逃,追的追,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下越发显得混乱不堪。但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五口人却静静的屹立在那里,只是冷眼旁观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眼前事情的影响。
如此特立独行的几个人,怎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原本他还考虑着要不要再叫人吓他们一吓,让他们少多管闲事呢,没想到他们就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
少年眼中亮光一闪,立马便问:“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你刚才将这么多人从驿馆里赶出来的时候,可曾一一问过他们姓谁名谁?”崔蒲冷冷反问。
没想到,还是个刺头!
少年唇角微勾:“识相的,你现在就走,我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和你多计较。可如果你非要坏了新知府的好事,那就别怪我和你不客气了!你可知道,我们马上过来的新知府可是堂堂宰相之子,博陵崔氏之后!”
我呸呸呸!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一口一个新知府,竟是连他的老底都给揭出来了。不知情的,还真当他有多厉害呢!但实际上,他老爹崔阁老的确当过宰相,可是三年前因为崔老太太过世的关系丁忧在家,现在才刚刚出山,但因为李林甫的打压,不过在朝中领了个闲职。那什么宰相之子就更是扯淡,阁老府里庶子多了去了,他连庶长子都不是,能顶什么用?博陵崔氏的名号就更别说了。他要是现在死在这里,保证族里没几个人会站出来帮他出头。
这些东西,也就摆出来好看,吓吓那些见识短浅的庶民罢了。但在真正懂行的人里头,这些全都是屁!
不然,李林甫怎么敢直接把他给放到广州来?他阿兄崔葏现在还好好的在长安待着呢,姓李的就不敢动他!
所以现在,眼看这个人拼命的拿自己的身份做文章、给自己树敌,崔蒲就恨得牙痒痒。
“我今天就不走了,你又能将我如何?”
“将你如何?呵,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们少不得要代新知府好好教训你一顿,也好叫你知道新知府的厉害!”少年道,便对下头的官兵们道,“你们赶紧起来,将这个胆敢藐视新知府的贼子抓起来,等新知府来了就交给他处置!”
“他们只怕现在是起不来了。要不,咱们来一起练练手?”崔蒲信步来到他跟前,冲他轻轻一笑。
少年忽然就觉得一股阴森森的冷意扑面而来,让他禁不住一股激灵。
“你……”
“来吧!让我看看,你对新知府的忠心有多少!”崔蒲说着,便一拳往他面门打去。
少年一见,赶紧将脑袋一偏,险险躲过。
“没看出来,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啊!那就更好了,咱们今天一起好好切磋切磋!”崔蒲立马再一脚往他下盘扫去。
少年忙不迭就往一旁跳去。那双手也摆出一个漂亮的招式,主动向崔蒲扫过来。崔蒲直接一掌就把他给拍开了。
少年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好半天才不可置信的低呼:“你怎么会……不可能!”
“这点花拳绣腿,也想打过我?“崔蒲冷哼,便又接连出击,不到十招就将少年打得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到最后,他直接就被崔蒲一脚扫倒,恶狠狠的踩在脚下。
“好!”
“打得好!”
围观群众见状,顿时也跟自己将少年给踩在脚下一般,兴奋的鼓掌叫好起来。
崔蒲心中也得意不已——想他这些年在扬州,每次和郭刺史他们对决,总是输得最惨得那个。就连十几岁的郭曜都能把他给打得趴在地上。然后这些人就一起嘲讽他,那用语之恶毒,眼神之嫌弃,简直就是继被打败之后对他心灵的第二次伤害。这些年一直被这么打击着,他还真当自己武艺不精呢!不过现在和这个少年一交手,他立马就找回了信心!
后来他才想明白:郭刺史他们常年征战沙场,武艺本就高强,整个新唐王朝就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们,自己败给他们实属正常。而郭曜从小就开始学武,而自己却在错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后才入行,输给小娃娃也不可耻。
好歹这六年他被郭刺史这群人欺压着、嘲笑着,越发的奋发图强,武艺也已经不俗了,至少自保没有问题。而且他跟着郭刺史他们学到的都是保命的真本事,那是拳拳到肉脚脚见血,不是今天这个少年学的那几个看似漂亮、实则没什么用的花招能对抗得了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他心情极好,赶紧就冲慕皎皎送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慕皎皎无奈回给他一抹笑。大娘子则连忙就拍着小手大叫:“阿爹好厉害!阿爹最厉害了!”
崔蒲就更得意了。
少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以这么屈辱的姿势踩在脚下,登时气得满面通红:“你敢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等我阿爹知道了这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哟,终于不再把新知府给拉出来当你的虎皮了?”崔蒲讽刺道。
少年立马就改口:“新知府当然也不会放过你!”
崔蒲轻叱。“新知府会不会放过我暂且另说。但现在我就可以实话告诉你——你敢如此肆意败坏新知府的名声,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少年闻言一怔。他好歹不傻,闻言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