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不原谅他,这件事我说了不算。要看我阿爹。”慕皎皎道。
她对河间郡王并无多少憎恶,只是也没多少父女亲情就是了。所以不管河间郡王怎么对她,陷害也好帮扶也罢,她都没有多少感觉。
从小到大,都是慕宥在宠着她纵着她,一心一意的将她当女儿养大,她心里早已经将慕宥认作了亲生父亲。即便后来河间郡王出现,后来他也帮他们做了不少事情,她心里也只有感激。或许这就是先入为主吧!
只是因为慕宥心里一直恨着河间郡王害死了她阿娘,又因为太过疼爱她而害怕她和河间郡王走太近,她便干脆和河间郡王保持了距离。在她心里,慕宥这个父亲的权利需要首先得到保全。
只不过,到了大娘子这一辈,慕宥明显看淡了,她也看淡了。她自己可以只认慕宥一个父亲,但河间郡王这个外祖父大娘子认不认,那就是大娘子自己的事了。再加上大娘子成亲当日河间郡王和慕宥两人相处的情形看,他们俩应该也已经冰释前嫌了吧!
果然,再过没多久,慕宥就主动向河间郡王修书一封,请他去齐鲁之地看马。河间郡王欣然应允。
虽然不明白他怎么就和慕宥这么好了。不过和慕宥这个和朝中都没多少利益往来的人来往,总比和其他官员来往更好些。再加上慕宥是慕皎皎的父亲呢!所以河间郡王能和他混到一起去,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圣人便只随便问了几句话,就应允了他的请求。
河间郡王离开长安后,杨国忠等人明显松了口气,便越发放肆的开始上蹿下跳。现在,他主要斗的对象就是安禄山。
自从做了杨贵妃的养子、又接手了李林甫的势力后,再加上自身在边关雄厚的兵力,安禄山权势越发煊赫,让杨国忠都忌惮不已。他便数次向圣人告状说安禄山必然造反。
“但是他太蠢了!”崔蒲背地里如此评价这个人。
安禄山多么精明的人,就连圣人和杨贵妃都被他哄得团团转,杨国忠肚子里就一点底层老百姓的小聪明,哪里是他的对手?就这样的人,还给圣人出谋划策,说什么安禄山要造反,必然不敢再来长安,便让圣人将之召到长安去。结果,安禄山就来了!
“这个蠢货。靠着裙带关系爬到了宰相的位置,身边又日日被人恭维着,他就忘乎所以,还真以为自己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了?”崔蒲冷笑,“当初李林甫也才能堪堪将这个人给捏在掌心里。后来他年纪大了,不一样被安禄山给狠狠的摆了一道?他连李林甫的一成都不到,也敢玩儿这等把戏,这恒等于是给别人做嫁衣裳!”
果然,天宝十三年正月,安禄山到华清宫拜见唐玄宗,便趁机对圣人哭诉一番,便叫圣人将他和杨国忠之间的矛盾当做将相不和,并不往心里去,反而对他更加亲厚,还任命他为左仆射。安禄山得寸进尺,又呈奏章请求任命自己为闲厩使、陇右群牧等都使,又请求主持总监事务。圣人也都应了。
陇右一地的马匹支配权就这样落在了他的手里。
安禄山当了闲厩使、群牧等使之后,便将上等好马都暗地挑选出来。但他还不满足,又夺了监牧,然后又是马牧的权利。
简言之,就是陇右等地养马、挑马、分配马匹之类一系列的原本要经过层层关卡、各方面势力互相掣肘以致最终达到某个微妙的平衡的事情,全都握在了他一个人手里,全凭他一个人安排!他已然便是那个地方的土皇帝了。
现在,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已经看出了他谋反的意图,但是偏偏长安城里的圣人就是看不到。
“如今不住有人向圣人进言,说安禄山企图造反。谁知圣人一听这话就大怒,反将人给捆起来送给安禄山去处置,以此表示对他的信任!”说起这些,崔蒲又禁不住气得牙痒痒,“圣人真是老糊涂了!”
慕皎皎点头。“的确老糊涂了。也是被眼前富贵繁华的假象迷住了眼,真以为别人呈献给他的一切就是事实,都不愿意再用心去想。”
而当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离衰亡不远了。
“其实吧,现在我已经对那些人都绝望了。他们要怎么玩儿随便,只要别来我跟我蹦跶就行。可是这个安禄山明显就是有人撑腰胆子越发大了,现在还打起我们凉州大马的主意了!”将手中一张拜帖拍在桌上,崔蒲真正生气的是这个。
自从当年在他们手里吃了个大亏后,安禄山已经许久没有再出现在他们跟前。当然了,因为种种原因,大家还是会有许多文书方面的往来,也都互相保持着相安无事的姿态。可是现在,既然他敢主动往这边送,就表明他要捅破这层看似平静的窗户纸了。
“那就让他来好了,咱们正好也会会他。”慕皎皎便道。
“是该会会他了!”崔蒲咬牙切齿的道。
不久,安禄山果然便来了凉州。
但是他却不是来见崔蒲,而是来找他的堂兄安思顺的。但崔蒲身为河西节度副使,自然也在安思顺身边陪同。
才几年功夫,安禄山俨然又胖了好几圈,那大肚子都快垂到地上去。落座的时候还得靠身边的李猪儿用头顶着他的大肚子,等他坐下后再将他的肚子放下来摆好。他一个人,就占据了三个人的位置,坐在那里就跟一座山似的,让人光是看着就开始觉得呼吸不畅。
再配上那一脸弥勒佛似的招牌笑脸,真是要多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