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一度是国师道衍的大本营,道衍当年进入南京后,退朝就回到大相国寺,他没有家,就以大相国寺为家,不上朝时,身穿僧袍,一副僧人的本色形象。虽然后来朱棣强行赐他四名宫人在身边伺候,估计也就是放在那块闲置了,可惜了四个美人。
况且一直猜不透道衍的心思,为何开始全力助朱棣夺取天下,后来又为何全力保护建文帝,帮助建文帝出逃,甚至可以说,没有道衍,建文帝的逃亡之路会更加艰难,至少不会一点踪迹都不让朱棣发现。
他走进大相国寺的山门,这里人潮汹涌,摩肩接踵,都是来烧香许愿或是来求签。据说大相国寺的签天下第一准,因此全国各地的信众纷纷来此求签,当然许愿还愿的也有很多。
况且不看这些人,只是从人缝中钻过去,他想找到方丈建立起联系。
忽然,他被一个人抓住了:“况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况且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德清和尚,未来神宗时代的高僧憨山德清。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苏州吗?”况且惊喜地问道。
况且在苏州时,曾经问过德清的动静,周鼎成告诉他,德清从岭南回来后,忽然有悟,就直接闭关修炼了,此后再无动静,所以况且以为他一直在苏州闭关呢。
德清笑笑没说什么,只是拉着他向一处僧舍走去。
德清的确是在苏州闭关,出关后才知道况且已经去了南京,于是寒山寺的方丈又把他派到南京大相国寺来,方便他和况且相处。
寒山寺的方丈一直认为况且是身负大气运的人,所以让德清跟况且相处,也是有借况且光的意思。
来到僧舍坐下,两个小沙弥见到况且,急忙施礼问好,况且也合十回礼,不敢怠慢。
“你们自己去玩吧,这里不用你们。”德清挥手让两个小沙弥玩去了。
“你们这可是虐待未成年人啊。”况且开玩笑道。
“虐待?这是修行,我当年也是从沙弥做起的。”德清笑道。
两人闲话片刻,德清就问况且来此何意,他知道况且绝对不会是来烧香许愿还愿的,更不会是来求签的。
况且这才把想见方丈的来意说明,他不知道德清在勤王派中的位置,但他给传过信,应该与勤王派有所关联。
“见方丈?这可有些难,我来这些日子都没能见到。”德清皱眉道。
“难也要见,我有大事需要见他。”况且道。
“真的有要紧的大事?”
“当然。”
况且就把那桩案子的情形说了一遍,并说明了自己要求见方丈的意图。
“怎么会有这种事,况且兄,你确定是真实发生的,不是你梦游地府了?”
德清听后,感觉完全无法相信,况且所描述的哪里是人间,分明就是地狱的形象。
“你要不信,我带你去应天府看那些死难者,听听那些到过现场的捕快的说法。”况且道。
“我不是不相信,而是……太难以置信了。”德清依旧一脸震撼的样子。
德清虽说自小信奉四大皆空,可是见到美好的事物还是会心喜,见到丑恶的事物也会痛恨,他还没有修炼到真正勘破虚空的境界。所以听了况且的描述,心里既感震惊,又感痛恨。
“况且兄难道想让大相国寺帮着抓这个凶手?”德清问道。
“不是,我只是想借这里把我的话儿传出去,让组织里的人参与查找这个凶手的行动,只要找到了,其他的事我来办,当然如果能为民除害的话就更好了。”
况且感觉有些憋气,自己究竟是这组织里什么人物啊,发个话儿还要如此费力。
“那好,我出去一下,看能不能把话儿先传到方丈那里。”德清说完就出去了。
况且闲坐着,随手打开德清桌子上一卷《楞严经》看着。
他忽然感觉背上汗毛直竖,他腾地站起来,向四周望去。
可是这仅有几平方米的僧舍内只有他一个人,再无别人,他却真实感受到了那种恶意,那是恶毒的眼睛盯在后背的感觉,一股强烈的杀机。
他蹭地跑出僧舍,望着僧舍前面拥挤的人群,想要在人群中找出那双眼睛来。
“况且兄,你怎么站在这里?”德清忽然出现在他跟前,不解地问道。
“那人……那个凶手在这里。”况且沉声道。
“什么?”德清没有望向四周,而是看着况且,以为他神经出了毛病。
“真的,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他,我刚才分明感觉到了。他刚才在盯着我。”
况且突然跑下去,进入人群里,一处处感应着,可是那种感觉却消失了。最后他不得不颓然而返,心里了然,只要那人不露出敌意,他就无法感应到。
此时,大相国寺拥挤进了上万人,要在上万人中找到一个人已如大海捞针,何况还不知道那人的长相。
“他真的在这里?他居然敢进我佛家圣地?”德清见况且的样子,终于相信了,愤慨不已。
况且心中冷哂:这种恶魔可不会在乎大相国寺的威名,胆大包天是也。
正说着,那种感觉又上来了,况且拼命地跑向另一个庭院,穿过一道圆形拱门,来到一个地方。这里人不多,可是况且来到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况且逐个打量这里的人,却都不像那个恶魔。虽说人不可貌相,恶魔也未必生着恶魔的面孔,可是他不信,如果近在咫尺,他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