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一书中写下“国家”二字时,西方精英阶层脑海中的国家意识便从此产生了。与之同时代的东方,国家意识的萌芽也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血腥争斗中缓慢成长。楚国人在亡国之际发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呐喊,赵国邯郸在长平之败后举城做出“誓死抗秦”的行动,这些现象无不昭示着国家意识在东方精英阶层的脑海已然成型。
历史从来都是公平的,几乎在同一时期,它将国家意识送给了东西方土地上生存的人类,但其后东西方各自的不同选择却将双方送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西方人选择了大分裂,由是国家意识不断加强,最终形成了高效而向心力十足的民族性的国家;而东方则选择了大一统,国家意识被不断的削弱,最终形成了冗余落后的宗族管理模式。
历史最终证明了西方人选择的道路是更为优异,而东方在遭受了数百年的苦难之后,不得不打破一切以重新建立国家意识。历史曾经给过东方机会,但东方人没有及时的抓住,不知有多少东方人在读史之时暗暗为之惋惜。赵捷的前世正是这群惜古之人中的一员,因此在听到李牧喊出“为赵国而战”五个字时,赵捷心中立时不禁五味杂陈。震惊、惊喜、期待等感觉一股脑的拥入赵捷的身体,让他不禁有些无所适从。
“提到赵国,在场的有谁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何为赵国?”李牧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此言一出,满场嬉笑,将士们纷纷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赵国就是邯郸的朝廷”
“是吗?尔等确定?”李牧微笑着反问道:“赵县令,你同意他们的说法吗?”
“当然!”赵殷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难道这世间还有其他的赵国吗?”
“这世间当然没有第二个赵国,但我想告诉你们:邯郸的朝廷却也代表不了赵国!”李牧神色略显张狂的说道:“赵国不是那些贵族老爷们建立的朝廷,也不是那些收取我们租税的官府,它是以保卫赵国土地上每个人的家庭不受侵害为主要职责的所有所有生活在赵地上的百姓所联合起来组成的共同体。”
“赵国不是一个具体的实体,一方面我们可以真切的感觉到他无处不在,另一方面我们有无法说出他的具体性状。它是一个人为抽象出来的一个概念,是一个所有赵地人都应该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的理念,是一个囊括所有生活在赵地上的国民的共同体。”宽阔的练兵场上,李牧依旧在滔滔不绝的演说:“赵地处四战之域,周边敌寇众多,历来居于此地的难以安居,故赵地的先民们不得不聚拢在一起,为保护自己的家园而不断战斗。他们北抗胡虏,南抵强魏,西制霸秦,东击富齐,通过了血腥的战斗在这列国林立的时代艰难的树立起了赵国的旗帜。”
“在残酷的建国历程当中,赵氏一族抛头颅洒热血,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因而被天命选中作为赵国的君主。他们是赵国国民的领导者,是赵国国家意志的代言人,在赵国的建立过程中扮演形象人,负责构建政权、组织国民、交通他国、汇聚民心等任务。”李牧继续侃侃而谈道:“与国家形象代言人——君主同时出现的还有国家的具体表现形式——政府,但这并不意味着贵族官员们组成的邯郸政府就是赵国。说道底,政府不过是领导和统筹全国资源的机构,而官员不过是从所有国民当中选出来的在政府中工作的人员。”
“赵氏一族不过数千人,他们占据不了赵地所有的出产,也无需赵地所有的出产,因此赵国不是他们的;没有百年而不衰败的贵族,没有百年而不亡的官员,却有数百年而不亡的赵国,因此赵国也不是他们的。赵国,归根结底,由赵地国人组成,而又属于所有的赵地国人,它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赵国人,也送走了以待又一代的赵国人。因此,为赵国而战,说到底,便是为自己而战!”李牧的声音越来越高,他慷慨激昂的演说道:“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敌人,其中有外敌,也有内奸。他们或以刀剑施加于汝之身,或以重利厚币诱惑于汝,我希望你们永远记住:你们是一个赵国人,你们的家人生活在赵地,你们的血液中流淌着赵地先民的血。”
“也许你们曾经怨恨过邯郸的政府,也许你们曾经不满过享乐的贵族,今天,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无需恨,无需怨,因为其自会迅速的湮没于历史之中,世间唯有为国家而牺牲者方能永垂不朽。”李牧激情澎湃,热泪盈眶的继续说道:“有国之后方有家,作为一名战士的你们总是要为国征战,千万记住:你们不是为将领作战,也不是为了君王而作战,而是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期盼你们能扛起祖先传下的代表着赵国尊严的旗帜,能像先民那样为了保卫国家而不惜生命,前仆后继,视死如归。”
李牧的话音落后,偌大的训练场寂静无声。许久之后,训练场上瞬间爆发出了“为赵国而战!”、“赵国万岁!”的呐喊声。
李牧双手微摆,示意全场安静下来,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如今匈奴入侵我赵国,犯我赵国百姓,我等该当如何!”
“把他们赶回草原!”、“将他们全部消灭!”、“不灭胡虏誓不回家!”之类的战斗宣言随即在训练场上响起。
“军心可用啊!”李牧感叹一声后随即向赵捷询问道:“众将士求战心切,不知赵公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