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昊一身戎装,站在阵前。
他以前并未带过兵,打过仗,更未上过战场。
这二十来年,他所过的日子与其他皇子无异,稳坐京中,享受着荣华富贵,下人伺候,前呼后拥的舒坦日子。
只是现在,大敌压境,他也只好披上盔甲,配上刀剑,誓死保卫身后的帝京,保卫那高居龙椅之上的萧中庭。
只因萧中庭是君,他是臣,只因他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到了危急关头,他就必须负起保家卫国的重则宠妻之步步逼婚。
两军对垒,松漓*队亦早就摆好了阵型。
他抬眸望去,目光一个个扫过那身着盔甲的人群,只为了寻找一个人的身影。
其实那人很显眼,邵思颀正骑在马上,他的脚下,跪着一个头发凌乱的人,一身白衣,混在穿着盔甲的人群中,的确十分显眼。
只是,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因此无法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暮天悠。
“萧王爷,日头已经落了,你的议和书呢。”邵思颀的脸上,依旧是狂妄嚣张的笑容,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笑的那么得意。
“放了暮天悠,本王便留你一条性命。”寒风卷起他的声音,入耳,也不剩多少了。
“哈哈,”邵思颀大笑道,“没想到萧王爷果真如此多情,肯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般地步。”
“我沧衡援兵已到,不用一刻钟,你就会被前后包围,进不可攻,退不可守,所以你还是趁早投降吧,我圣上以仁德治天下,若你肯束手就擒,便放你一条生路。”萧辰昊说着这番话,目光却死死盯着那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
那人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抬起了头。
没错,是暮天悠,是她没错。
只是下一秒,邵思颀却拔出了腰间的刀,架上了那人的脖子,“本将军现在便杀了她,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住手!”萧辰昊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声大喝。
邵思颀嘴角的笑意更深,他就和萧辰昊赌,赌他会来救这女人,如今,是他赌赢了。
“你,过来。”邵思颀似是心情极好,满面春风地笑着,一手拿着刀,一手指着萧辰昊,勾了勾手指,“若是你过来,本将军就放了她。”
萧辰昊抿着嘴唇,沉默不语,寒风卷起的风沙,从他的脸上刮过有些生疼。
他死死望着那个女子的脸,盔甲下的手指不断缩紧,再缩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第一次救她是觉得这人有意思,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第二次为她挡暗器几乎是下意识的,到现在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第三次在刑场上救她是因为觉得心中有愧于她。
如今,第四次了,他还要救她。
她明明不是他的妻,也不是他的好友,甚至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这样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为什么他要救她这么多次。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萧辰昊却往前迈了一步。
“王爷,”徐山晖连忙拉住了他,满脸惊讶,“王爷不可。”
虽然真相已经大白,暮天悠不是通敌叛国的罪人,但是暮开君已死,她不过是一介平民,连根草都不如,如今大敌临前,一旦开打,死伤无数,怎么还会在乎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庶民?
萧辰昊不语,只是抿着嘴唇,目光死死盯着那一抹白衣,面色凝重,掰开了徐山晖拉他的手蛇后。
“王爷万万不可啊。”徐山晖见状连忙上前跪在了他的面前,“待到战役结束,王爷自可向皇上禀名,追封暮小姐为什么都好,为她建造祠堂祭拜都好,唯独现在,王爷千万不可以过去啊。”
“本王,要她活着。”萧辰昊看了跪在自己脚下的徐山晖一眼,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语气无比坚定道。
就像她那日所说,人都死了,就算有再多的虚名又有何意思?!所以,他要她活着!
“六弟,不许过去!”城楼上传来了萧中庭的声音,他没想到,萧辰昊竟然会为了暮天悠,一个人走去敌营。
只是那人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一般无动于衷,依旧坚定地往邵思颀走去。
“朕命令你,不许过去!”萧中庭的声音,还没传过去,便已经被吹散在夜风中。
看到这一幕,邵思颀脸上的笑意更甚,他指着萧辰昊,语气中满是得意道,“刀。”
此时,地上那抹跪着的白影也站起身来,被松漓的士兵一把推开,摇摇晃晃地朝他走了过来。
见此,他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身上的佩刀,扔在地上。
两个人的距离渐渐接近,而此时,站在人群中的暮天悠,从重重叠叠的人影缝隙中看到这一幕,已是泪流满面,她想要扑出去,只是刚动一下,便被身后的人一脚踢中双腿。
膝盖一软,她重重跪倒在地,地上的石头嗑的她生疼,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只是泪眼模糊地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了过来,她口中发着呜呜的声音,想叫他不要过来,可是刚一出口,声音便消失在寒风中,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他为什么,还要救她呢?
他明明可以不用救她的,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救她。
她和他根本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拼死救她呢。
脸贴着冰凉坑洼不平的地面,耳边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邵思颀的大笑。
如果可以阻止萧辰昊前进,她愿意现在就死。
可是她不能,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辰昊走了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