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蜀地惊蛰。
初晨骄阳万里不见云雾,日落西山,却有暮雨至,暮雨淅沥,扫去林间轻尘,蜀云一处近水楼阁外,雨滴打着河面,青柳沐雨,柳色渐新。
楼阁中,一盏青灯燃起,火舌跃动,昏暗的烛光照亮屋内。
楚天卿盘膝坐于床榻之上,面前可见一青一紫二物,紫色之物,自然是那一块助楚天卿修为恢复至先天境界的灵玉符石,而另一物,则是楚天卿在灵池之底所获的一瓶青元丹。
待得那一颗青元丹在其腹中被尽数炼化吸收后,楚天卿却是不禁叹了口气。
当时楚天卿在灵池之底得到此丹时,足有二十颗,其中六颗颗在蜀云大会前被他炼化吸收,而今日一战,楚天卿灵气耗损严重,也是因此又炼化了其中六颗,不知不觉中,那瓶青元丹已然用去大半,让得楚天卿颇为心痛。
这丹药虽是因机遇得来,不过毕竟青元丹属于八品丹药,比之先前他服用的九品纯元培骨丹,更是要高出一个台阶,若是要以价格衡量这青元丹,恐怕就是用三百枚下品灵石也无法换取,作为亲传弟子,楚天卿每月的灵石供奉也不过三十枚,若是将这些青元丹炼化完毕,他可上哪儿去找这用十个月的灵石供奉才能换来一颗的丹药?
楚天卿稍稍舒展了一下许久不动的身体,伸手握住那悬浮于半空中的玉符,喃喃道:“我说玉符啊玉符,你看这青元丹也快要用完了,这丹药一旦用完呢,我的修行速度也就要大打折扣,要不你再给我吐出几颗?”
楚天卿如此说,显然是对于当时灵池之底,这枚玉符提炼灵药为丹药的能力抱以侥幸,但谁料这玉符可不理会他,听得楚天卿说出此言,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它身上的紫色光芒被收敛而去,再度化作那一块普通的紫玉,落入楚天卿掌心。
楚天卿见状,脸上神色有所变化,有惊讶也有无奈。
惊讶是惊讶这玉符果然有灵智,那次灵池之底吐出青元丹并非偶然,至于为何无奈,那大抵就是因为这玉符不给面子,听得楚天卿要让它囊中变出丹药,竟是连那最后一丝光华都收敛而起了。
“哎,我说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吞那些天材地宝的时候窜得比谁都快,要你吐出点东西,就这副德行了?”楚天卿咧了咧嘴,叹了口气,也只得作罢,把那玉符随意一丢,扔在了床榻之上。
楚天卿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自屋中偌大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古籍,翻看了起来,习惯性自腰间取下那只酒壶,猛地灌下一口烈酒。
酒是青竹酒,正是蜀道特产之物,不仅以蜀云天竹山中的青竹峰取名,更是取那青竹峰的流水制酒,这青竹酒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酒烈,比起那自江南道而来的仙人醉,少了一分浓郁,却多了一份烈性,酒虽是烈酒,却不醉人,估摸着这也是青竹酒能风靡于蜀道的原因之一吧。
身负寒毒的这一年当中,喝烈酒驱寒已然成了楚天卿的习惯之一,如今想要改怕也是改不掉喽!
楚天卿借着青灯烛光翻看古籍,又是仰头灌下一口青竹酒,却是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蜀道有烈酒青竹,有名茶龙涎,有三千里锦绣山河,却终究还是忘不了江南道上的画桥烟柳,曲院风荷。”
他幽幽叹气,望了一眼窗外那淅沥而落的春雨,此来蜀云五年了,倒也许久不曾回过江南道了,若说门中认识的弟子当中,也就沫雪那妮子曾在两年前去过一趟江南道吧...也不曾与她说起,如今沫雪出门游历,也是往东而去,不知可会途经江州?
“也不知道家中那老家伙现今如何了。”他看了几页古籍,却无心思看进一个字,便起身走至床边,望了望楼外青柳。
蜀道险峻,本无柳树,这几株柳树则是当年初来蜀云时托人自江都带来,当年无心插柳,却不曾想到五年后,也会有插柳成荫之时。
当年与他赌气离家,一去便是五年未归,如今再看看屋外河边这些依依青柳,却不免有些睹物思乡的意味了,若是今夜无雨,皓月当空,没准还能写出个诗余词赋来。
他似有所想,又喝下一口烈酒,倒也真是明白文人骚客那句“借酒消愁愁更愁”了,楚天卿拍了拍脸颊,酒意全无,不由得自嘲一声:“楚天卿啊楚天卿,自古庸人自扰,这般无病**自作多情,真是要做那庸人不成?”
放下酒壶,他也不打算再做耽搁,自怀中取出那装有青元丹的颈瓶,倒出一颗,吞服而下,旋即翻身**,盘膝坐下,重新回到修炼状态。
既然今夜无心看书,与其浪费时间,学那些文人墨客无病**几句,倒不如静心修炼来得有用。
修炼中,他突然开口,语气平淡的说道:“三日后我就要进入沉丹灵池修炼,你说我该不该带你去呢?”
玉符本有灵智,听到楚天卿说出沉丹灵池几字,当即发出一阵嗡鸣,窜入楚天卿怀中。
“嗯哼?”
楚天卿鼻音轻哼,不忘调笑一句:“方才我要丹药的时候,可是理都不曾理会于我,如今怎变得如此殷勤了?”
玉符发出一阵嗡鸣,如此神通的灵物,若是到了别人手里,还不得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奈何竟是遇上这么个无良主子,不仅不惜宝玉,这还和它谈起了条件来......
不过玉符终究还是妥协,当即飞窜出楚天卿怀中,悬浮于他头顶,一道温和的紫芒自玉符上散发而出,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