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镇上的鸡才叫上一遍,县衙门口的登闻鼓就被擂得隆隆作响。
钱师爷披着外袍匆匆忙忙从后堂小跑出来,心里默默将击鼓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要不是怕扰了府中京城来的两位贵客的清梦,他才懒得理会这些无知刁民。
廊里转出个白影来,钱师爷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夜在衙内值守的捕快武天,看来是起得急,只着了素色的中衣。
钱师爷平日就看不惯这个榆木脑袋的手下,这会儿更是没给他好脸色看,压低了声音训斥道:“府里有娇客你不知道吗?昨天的紧急会议都白开了?衣衫不整成什么样子!”
武天唯唯诺诺地认了错,一溜烟跑回房间穿上制服又跑回来。
钱师爷头疼地挥挥手:“快去,快去开门!”
衙门外头,陆小鹿坐着护卫们从客栈里顺手带出来的红木椅,磕着石清捧着的五香葵瓜子,喝着林徹备好的暖茶,悠哉游哉地指挥着敲鼓的人:“再用力点,没吃饱饭吗?”
于淳委屈地抹了把汗,却是半句怨言也不敢说,只默默地加大了敲鼓的气力。
陆小鹿满意地眯了眯眼。
――果然还是这副傻愣愣的样子比较可爱嘛!
昨天晚上石清平安无事地被救回来,她本打算好生替那三人“松松筋骨”也就算了。但正义超人于淳表示这事不能善罢甘休,应当诉诸公堂依照律法处置三人,并奏请知县顺藤摸瓜捣毁所谓的兽圈。他的演讲慷慨激昂、正气凛然,听得石清热泪盈眶,拍红了双掌。
但这个傻逼计划被陆小鹿一口拒绝。
所谓有需求才有市场,这种丧尽天良的“表演”既然能够存在,就说明有一批丧尽天良的“顾客”钟情于此,而且这些“顾客”们的身份地位一定还不低,不是豪强就是官僚。这么粗的一条利益链岂是他们几个无钱无权的星色可以抗衡的?
再者说,失踪了那么多人口,官府一定早得到过消息,但是却一直没有动静。要么就是被递了足够的好处,要么就是有大人物在上头压着,最坏的结果则是县令自己也参与其中。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会对他们有利。
听了她的解释,于淳大失所望,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不再提起那个妖蛾子计划,小鹿心满意足地准备胖揍人贩子三人组,可一回头却看见“大魔王种子选手”石清同志正呆呆地蹲在地上,满脸写满了“啊这个世界好黑暗,我还是分分钟黑化好了”几排字,吓得她手一哆嗦打掉了老癞的一颗牙。
于是,为了向未来的鬼面将军证明“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陆小鹿小手一挥,作出了明日一早去七侠镇上的县衙打官司的“英明”指示。
刚听到这个不明智的计划时,林徹是拒绝的。但是一听说“指使人”是他家的小凤儿,他想也不想就将所有反对的意见吞回了肚子,并安排人马连夜改住七侠镇。
只是此时正是七侠镇的“旅游旺季”,客房紧俏得很,先前派去同福客栈的护卫也不过抢到最后一间上房而已,哪里容得下这么一大帮人?唯一的客房自然是属于陆小鹿的,但她实在不好意思一个人躺着,于是执意要跟大家一起。
就这样,一群人在大堂里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夜,一挨到天擦亮的时分就动身赶往县衙击鼓鸣冤,却不知敲扰了县令和师爷的清梦。
衙门的大门吱呀开了一条缝儿。
钱师爷不耐烦地探出个头来,可一见到外头黑压压一片的护卫,就立刻像一只被老鼠夹子吓破胆的老鼠似的缩回了脑袋。
“哎唷我的乖乖!”他后怕地拍着胸口,自言自语道:“老爷难不成又去赌坊赌钱了?怎么这会儿来讨债了?”要是被后院的“大人物”知道,他俩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陆小鹿眼尖地瞧见了尖嘴猴腮的开门人,吐出瓜子壳儿扯着嗓子喊道:“大爷,我们是来告状的。你们开始营业没啊?”
方才那人气势汹汹地从门后跳了出来,尖着嗓音叫骂:“我是师爷不是大爷!你当这儿是饭馆吗?还营不营业呢!”
陆小鹿这才知道自己误伤了“政~府人员”,她跳下椅子搓搓手,嘿嘿一笑:“是我眼拙了。师爷好面相,一看就是官运亨通的主儿。”
这话算是戳中了他的心思。钱师爷心里舒坦,面上却还要冷哼一声:“这么一大早的,你们这帮人是打算聚众闹事咯?”他拍拍手,武天从门后出来,直直立在他的身后。
“哪能呢哪能呢,我们可都是良民。”陆小鹿用眼神示意林徹递上一个锦囊,“只是近来遇上了冤屈之事,还望师爷和青天大老爷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武天偷偷瞥了一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钱师爷自然瞧不见后面的景象。他在袖中掂了掂锦囊的份量,脸上露出笑容来:“县令老爷既然在任为官,自然是要为你们这些聪明人主持公道的。”他一摊手,“先把状纸递上来吧,等老爷开了堂,我派捕快去住处传唤你们。”
状纸?
陆小鹿:卧槽忘了古代还有这回事了!林徹应该会准备吧?(转头看林徹)
林徹:唉,头一回告状果然还是疏漏了,本公子向来都是被告的。倒是贱民应该经常告状吧?(转头看石清)
石清:别看我!我连大字都不会写!对了,少爷,少爷这么聪明一定有准备!(转头看于淳)
于淳:呃那个状纸是什么?
钱师爷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