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出云军阵中行出三骑。”
刘安云默不作声的看着三骑渐近,仔细的观察着。
那三人,为首的是一员将官,身后跟两名旗手,并未带其余人员随行。
“出云军是想先谈谈?”
刘安云低头沉吟片刻“全军,随本帅出城,做夹道相迎之势。”
身边的一个标统连声相劝“大帅,我等留于城内,尚有城墙可依,如若出城……我军……我军……”
在刘安云的目光下,标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言语。
秦魏交战于太原,龙城要地,累战连连,这十余丈的城墙,早已千疮百孔,垮塌得最严重的地方,破口已达百丈,护城河也早已被乱石土坯填满。
曾经的金城汤池,今日已成坦途,可以说,只要出云军愿意,他们可以不损一兵一卒杀入龙城内,甚至,那万余铁骑连战马都不用下。
刘安云思路很清晰,既然城墙不可再用,便不再是依仗,而是负累。
它会分散兵力,打乱阵型,让战局陷入混乱而又起不到引诱的防御作用,索性就弃城墙于一旁,通过其余手段,缓兵待援,纵使出云军发难,魏武军也可凭借方阵抵挡,无论如何,精甲方阵也要强过随时有垮塌之险的危墙。
决议一下,魏武军一旗中军护卫便尾随主帅开到城外,分列于道路两侧,成两个矩阵,届时一旦出云军暴起发难,倾攻龙城,他们便可在数息之内,将矩阵合拢,就地固守。
出云三骑行至近前,刘安云便带上数名护卫,远远迎了过去,他是个极为讲究礼数的人,虽是远远相迎,他却是做的极为考究。
待对方行至一里外,他方才催动战马,悠悠的迎了过去,在离对方百步之时,他便缓缓勒住战马,既不失礼数,又不显得太过热情。
对面那战将看起来也是个十分讲究的人,看刘安云勒缰,他便只再前行了五十步的距离,也勒马停了下来,一来,他职务地位不如刘安云这一方诸侯,二来,那将官看起来颇为年轻。
上下有分,长幼有别,他便多行五十步,以示敬意。
刘安云与那战将默然对视了一番后,方才亲切的笑了笑“将军姓林,我观将军眉目,与我那连襟兄弟颇为神似,不知,可是我甥林霄?”
刘安云的热情不同,林霄却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他面如止水,目似豺狼,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睑,眼中不悦便显露无疑“并州刺史,武威将军林霄。”
他的话,像是在提醒他注意言辞身份一般。
刘安云呆愣当场,他没想到,亲人相见,竟是这样一个情景。
虽说他欲将龙城府库扫清,虽说,他此刻与他引兵相持,可这是这公事。
于私,他毕竟是他的外甥。
血浓于水,再加上对林锦荣夫妇的愧疚,在他心中,与这素未谋面的外甥,还是颇有些真情,可从对方的神态来看,他不但对自己所作所为不满,还有些敌意。
刘安云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化解其中隔阂与误解。
而林霄,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草草的朝他抱拳一礼“刘大帅,下官甲胄在身,不便全礼,望谅。”
“贵官……远道而来,辛苦了。”私情是私情,公务是公务。刘安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即便他对林霄有些感情,也决计不可能放他入城。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头看了看龙城残破的城墙“此番贵官出任并州刺史,奈何龙城累战已久,贵官也已目睹,城中残破颓败,本帅特领中军一旗前来相迎,本该引贵官入城为贵官接风洗……”
“不必了,我部奉诏接管并州,劳请贵部,让条道出来。”林霄微微抬了抬眼皮“南宫大帅催促得紧,还望刘元帅体恤。”
他似乎是了受够了等待,尚未尽完礼数,便用鞋跟轻轻磕碰战马的小腹,策马上前。
“这未免也太过冷漠了吧……”
刘安云如是想着,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贵官,不能入城……”
“为何?”林霄目露凶光,逼视着眼前这个,饱经岁月摧残,看遍人情冷暖的中年男子。
“我是否……太过残忍了。”
看着他高傲的头颅无力垂下,看着他唇角的苦涩,铁石之心,微微松动了一线,眼神微微平和了少许。
“他是魏武元帅,令冠三军,统辖千里,睥睨天下。而今,却被我逼视得抬不起头。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我的舅舅,纵使从前……可是……今日剑拔弩张,如若兵戎相向,我可下得了手?”
林霄凝视着他,他兀自沉默着,远方,人吼马嘶,近前,五千甲士,严阵以待,下一刻,到底是是血如落花,还是寥落干戈,就只等他一句话了。
沉默了半晌,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扬起头颅“本帅说,贵官不可入城。”
眼中的孤傲,像是一柄尖刀,锐利逼人,
“因私废公。林霄,你怎会有这般想法?”
也许,是被刘安云的目光所震慑,也许,是他自己醒悟了过来,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将右手搭在刀柄之上,冷冷道“即便兵戎相向,刘元帅,也不肯让下官入城么?”
“即便兵戎相向。”
刘长云紧了紧手中九龙镗“本帅奉诏,坚守龙城至南宫元帅接管,除南宫业外,其他人等若想入城,就得从本帅尸首之上踏过去。”
林霄取出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