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玥低垂着脑袋。
她望着漆黑的墨水,游神半天的思绪,突然凝到了一个点上。
适才容隐身上的味道…偿…
好像是药香味撄。
可怎么会是药香味?
平素他身上的味道,不是墨竹香么?
蓦然,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容隐的时候,那时他身上的味道,也是淡淡的药香味
然昨夜的男人……
身上的味道,跟他平常时候身上的味道一样,皆是淡淡的墨竹香味。
江雪玥微蹙了眉心,眼角瞟向她身旁,坐在梅花木椅上的男人,有点迷惑。
手中研磨的速度,不由慢了几许。
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但都说不通。
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研磨着,江雪玥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脑袋,将想不通的事情甩开。
敛起眼底的微光,她研磨的速度,又恢复了如常。
却是这是,容隐将手中的朱笔,置在了砚台上。
将文案合好,随后站起身来。
听见动静,江雪玥不由抬眸。
她停下了动作,朝容隐看了过去。
只见容隐看了她好一会,眉毛微微皱起,凉薄的唇亦微微抿着,模样看起来有点怪。
江雪玥不明所以的开口,问了他一句,“怎么了殿下?”
容隐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先回府,明日,本王会去接你。”
原来是说这个。
江雪玥眉间微松,她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差点把她吓住。
没有多想,江雪玥点点头。
她俯身,将手中的东西置在砚台上。
一抹淡淡的墨竹香扑鼻而来,她眸色一闪。
随后,她朝容隐微微福了福身,应了声好。
容隐扬了扬袖,她便起身。
而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江雪玥前脚刚迈出书房,千雾朝她颔首,微微行礼之后,便与她檫身而过,进了书房。
江雪玥回眸看了千雾一眼,一道女音响起,登时闯入了她的耳里。
声音很急,语调不稳,略带点颤音,隐隐之间,还带着点破碎。
她微挑了眉,刚转过身来,身上却蓦然多了一份重量。
“郡主,郡主……可怜的郡主,还好郡主没什么大事,否则奴婢也不活了,奴婢也不活了……”
江雪玥将抱住她的女人,用力推开,“我不是还没死么,你哭什么?”
她不说还好,一说,她身上挂着的女人,哭的更起劲。
“你都不知道,全帝京都戒严了,咱们回府的那条道上,今天发现了好多尸体,听说他们浑身上下,皆是被割了喉咙,基本上都是一招被杀死的,还有咱府上……
郡主你都不知道,咱府上如今是个什么仗势,皇上都亲自赐来侍卫,把我们的安平侯府,严严实实的包围住,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我们府里!
还有还有,咱院里,多了两个男人,说是皇上赐予郡主的贴身侍从,此事都引起当今天子的重视了,想必事态一定很严重,奴婢一路跑过来,就怕你出事……”
女人说到最后,近乎是嚎啕大哭起来,毫无分寸。
江雪玥静静的听完女人所述,默了默。
她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安抚道。
“别哭了,这可不是安平侯府,殿下最不喜女人哭了,赶紧收收你的眼泪,否则殿下一个不高兴,你连提心吊胆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话音刚落,空气中,倏地安静下来。
女人眼角还挂着泪花,正眼巴巴的盯着江雪玥看。
江雪玥对她这收放自如的哭功,素来是佩服的。
不过,两人十年都在一个屋檐下度过,听竹是什么性子,她太了解了。
一般而论,听竹不会做,有违礼数的事情。
在这十年里,只有在她第一次来月事,疼的不能自己直喊冷的时候,听竹才红过眼睛,抱过她。
听竹卖身进入安平侯府,懂得规矩比她多的太多。
她人微言轻,又是卑微的婢女,身份尊卑,素来最有把握。
是以,她从不敢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抱她。
如今却不顾规矩,大着胆子放肆起来……
想来,她是真的吓坏了。
江雪玥心软了软。
她拍了拍听竹的手背,而后转过了身子,边往府外走,边问与她话。
“适才你说,被杀死的人,皆是被人割破了喉咙,一招致命的?”
听竹用手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听说是这样的,奴婢没有去看。”
她也实在是没有勇气去看……
江雪玥点点头,又问,“你怎么跑出来的,母亲同意的?”
“是啊,夫人要奴婢来看看郡主,她说奴婢照顾郡主多年,若是郡主受了伤,也好有个近身知晓的人,可以照顾。
她还特意嘱咐奴婢,一定要口头先答谢紫卉,若不是有她,郡主怕是……呸呸呸,奴婢这乌鸦嘴,就算没有紫卉,郡主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会有贵人相救的!”
江雪玥微滞了脚步。
不过,她本身走路极缓,稍稍顿了一下,倒也不明显。
所以,听竹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而令听竹奇怪的是,江雪玥跟着道了一句。
“紫卉的武艺,着实不错,若非有她护着,我还真不能活着回府。”
这用词嘛,中规中矩,倒没有什么不妥。
可语气中的阴冷,却又是为了哪般?
……
入了书房,千雾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