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医生早晨五点多起床晨跑，顺路带了几根油条回宾馆吃，她晨跑完换好衣服后，老款的诺基亚手机友情提醒她，时间还没到早上七点，小石医生嘴里叼着半根油条下楼，跟前台的值班妹子打了一声招呼，直奔医院附近的星巴克打包咖啡。
星巴克的早上七点，这个素颜朝天的女人永远是第一个进店买咖啡的顾客，犹如上了发条般的生活，小石医生住在医院附近的小宾馆，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半睡觉，她的生活井井有条，没有计划，也不需要计划。
她在星巴克出来，往医院的方向没走几步，发现了正从出租车里下来的卫冬艺，之所以会对卫冬艺印象深刻，大概因为她是她为数不多所讨厌的家属之一，这个女人自私冷漠顽固又不可理喻，小石医生继续往前走去，想避开那个女人，在她之前赶到医院。
没想到卫冬艺也看到了她，她大步流星的穿过马路走到了她的身边，点点头道“早上好，小石医生。”
小石医生眼睛毒，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后，回敬道“你好卫小姐，早晨是一天美好的开始，怎么你穿着昨天的衣服出来了？”
卫冬艺面不改色“没有时间回去换。”
以此，卫冬艺在小石医生的心中又落下了一个邋遢的形象，小石医生摇摇头“见长辈应该干干净净的过去，你这样太随便了。”
难道医生信口胡诌的教训不熟的家属就不随便吗？卫冬艺不想跟她计较这些，说道“我有事要回北京一趟，回来跟妈妈告别。”
小石医生停下脚步，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卫小姐，你应该知道你妈妈的病情严重性吧？”
卫冬艺在她身边站定，点点头“我知道。”
“我并不想多管闲事，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医生。”小石医生伸手扶了一下镜框，这大概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动作，但她两只手分别提了两杯咖啡，这个举动做出来，显的特别的滑稽“就是因为我是医生，从我的立场来讲，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卫夫人的病随时都有可能恶化，身为子女，你的存在对病人来说，非常重要。”
卫冬艺帮她把右手的咖啡提了过去“多谢您的关心，我只是临时有事需要回去几天，不会很久。”
“好吧。”小石医生又把咖啡提了回来“我一个人可以。”
卫冬艺不想跟她在大街上表演一场咖啡拉锯战，她转过脑袋，继续往前走“我很感激您对我母亲的照顾。”
“是吗？”小石医生在她身后跟着，语气很轻快“说实话，卫小姐应该有妒忌我吧？”
妒忌？卫冬艺再次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没有妒忌过你。”
小石医生不置可否的耸肩“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这个女人的语气莫名的有一股让卫冬艺不快的魔力，卫冬艺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继续往前走的步伐“我母亲喜欢你，并不会让我觉得嫉妒。”
“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小石医生奇怪的看着她“你前天和你女友一起出现的时候所产生的误会，你都没有跟卫夫人解释清楚，为什么反而跟我解释这些？”
卫冬艺一时竟回答不出来她的问题。
“你这人真奇怪。”小石医生摇摇头“自己的家人面前，有什么事情说不出口？”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女朋友？”两人并肩往前走，卫冬艺低声问她“我们很明显吗？”
“嗯。”
“你还看出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小石医生看了一眼发呆中的卫冬艺“你看上去很狼狈，要不要先去我的休息室洗涮一下？”
卫冬艺摇摇头，目光有些呆滞。
小石医生不理她的回答，电梯停在了五楼，她用膝盖在身后把卫冬艺顶了出去，卫冬艺压根没看清楼层，便被小石医生赶鸭子上架的带到了一间狭小的小房间里。
“这是毛巾，这是牙刷。”小石医生在靠墙的小柜子里找出来了一个脸盆，端到了卫冬艺的面前“我不希望你这种模样出现在卫夫人的面前，她需要静养，不能忧愁，去吧，配合一下，洗手间在走廊最里边，你过去就看到了。”
卫冬艺接过脸盆，打开门，乖巧的往她所说的洗手间走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一夜之间让昨天还光彩靓丽的女人变的如此憔悴，小石医生目送着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摇摇头，转身回了房间。
这个房间是医院分配给她，用来午休和晚上临时做手术睡觉的房间，房间不大，原来只是个杂货间，摆放了很多布满灰尘的资料，小石医生在床上坐下，又觉得不太放心，还是站了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里其余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卫冬艺一动不动的站在镜子面前，白色的毛巾敷在她的脸上，她看上去似乎在洗脸，但小石医生在门口站了几十秒，卫冬艺却依然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动作，小石医生轻轻地敲了一下旁边的门“卫小姐？”
她清楚地看到卫冬艺的身体激烈的颤抖了一下，像是陷在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中，被外界打断引发的某种自然反应，小石医生靠过去，打量了一下洗手间里面的情况“这层是我们医生和护士休息的地方，没有其他人，但经常有些病人跑错了，我就过来看看。”
卫冬艺取下脸上的毛巾，转头看着小石医生“我收回上次说的话，你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现在夸我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