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两旁仍然是高大的梧桐树,我们站在路上,一眼看不到尽头。
阳光从头顶洒下,照得人身上暖暖的。
师父的心魔散了,真的是太好了,可是在前面等待着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我长长吐了口气。
师父松开我,走到我面前:“小佛,我们到底去哪里嘛?走了这么久了,我走不动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想笑。
从前的师父哪跟我撒过娇啊,都是我作着,师父看着、疼着、宠着,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不由产生了好好“疼爱”他一番的想法。
我伸出手想去摸师父的头发,无奈师父太高,我够不着,想踮起脚尖,一下扯动了胸口的伤口,疼得我眼冒金星。师父像是完全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他半蹲成跟我一样高,把头微偏过来,与我的目光平视。
我成功摸到了师父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皮筋,把他散开的头发理顺,然后用单根的皮筋简单绑好。
师父伸手拿着自己的辫子当绳儿甩:“小佛,我真的走不动了。”
我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怎么突然这么娇弱了呢?”
师父头一偏,哼道:“我杀了心魔,我是大功臣,当然累啦!”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我嘴巴上亲了一口,完了还摸摸嘴唇,双眼半眯,“我不仅累了,我还饿了呢。”
“你……累、累累了,那、那、那我背你好不好?”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话都说不清了。
师父调皮地笑了笑,摇头:“我才不要小佛背,小佛这么矮,我的脚会拖在地上的。”
“噗……哈哈哈哈……”
描述得太有画面感了,我忍不住狂笑,又扯动伤口,疼得不行,结果一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了好长时间才好。我刚好,师父一手横在我脖子上,一手搁在我大腿部位,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小佛真是笨啊,这么大的人了,说句话还喷口水。”
师父边向前走,边唠叨。
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挣扎着想下地自己走,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顺便还瞪了我一眼。我没办法,只好由着他。
走了不远的路,师父说了这辈子加起来还要多的话。
“小佛,这树林美则美矣,就是太压抑了些。”
“小佛,这路究竟有无尽头?”
“小佛,我很想跟你一起走下去,可是我肚子真的好饿。”
“小佛,我们在这里搭间茅屋,你挑水来你浇园,你做饭来照顾我,好不好呐?”
“小佛,你不说话?那我换来照顾你好啦……小佛?小佛?”
我感觉师父的声音离我越来越遥远,眼皮很沉,很累,很想睡觉。我窝在师父怀里,打起了嗜睡。
师父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脸:“小佛真是个小丫头,这么危险的地方还睡得着。”
我很想大声告诉他,人家是血流多了,身子发虚,没有力气了,所以才显得特别疲惫,特别困。可是,我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不能开口回答他的话。
虽然真的很困,可是我强迫自己不能睡,尽量留点力气来感知周围的环境。
师父现在散了心魔,说话的方式突然变了这么多,感觉像小孩子一样,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师父的智灵被人强行取了出来。
这个想法突然显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不由浑身一紧,顿时觉得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