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若不死,之后还能放过你么?
再说了,好歹也是用碧草艾藤泡过好多年的药人。w。
原来这小家伙是在惦记着我啊,我心里挺感动的。
“不要这样,阿宝。她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唐芷对她有恩,她与我为难也是常情。而且害人性命这种事,我们是不能干的。”
我说你把她用被子裹上,塞我床底下吧。我给她下的毒不致命,麻痹效果差不多二十几个时辰就解了。我轻轻弯下腰,在绿影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抹去她这段记忆就行了,不怕她再乱说话了。
到时候我们早就跑远了,休要再生事端。”
阿宝哦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照我说的做了。
我闭了闭眼,又说你先把行李收拾收拾。我稍微休息一下。等天全黑了,咱们就走。
我们没有从正门出宅子,而是一路从灶房经柴房,沿着院墙来到北边院墙。洛西风的宅子四周有贴符且布满了结界,所以我不让阿宝随便凿墙。
“那怎么办,你这个身子又不能翻空。”
我说你挖地洞吧,往深里挖。我不在乎钻出去。
“钻?!”
阿宝心疼我。说我这么骄傲一人,如果来的不能坦荡荡,至少走的时候不该灰溜溜。
我苦笑说算了,都千年的妖精了我还有什么想不开?既然是输了,输的难不难看又有何分别呢。
就这样,我灰头土脸地从阿宝挖的狗洞里钻出去。掸掸身上的泥土,头也没回地被他搀扶着往前走。
因为我记得刚刚最后一瞥的时候,院子里还是张灯结彩的。
唐芷代替我在伙房里收拾被花鼠鼠的烟囱,狐嫂每天在饭后都会望着青丘的方向默默念着什么,而洛西风的琴声从后院里断断续续。
我说阿宝啊,我最难过的不是我不得不作出离开的选择,而是当我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洛西风的意义,真是轻微得让我心痛。
“阿黛,你想哭就哭吧。”阿宝扶着我,呛呛踉踉。
此时我们与红鸾镇背道而驰,翻过前面的寒亭山就能到临安城了。
我说我没哭,我现在伤势沉重,身子十分缺水。
可是怒伤感,思伤脾,不哭不代表就不伤。强撑了六里地后停下来,我已经疲惫到不行。
阿宝扶我到路边的大石头上歇了一会儿,我说我伤势不太好,怕是无法再维持人形。我需要水,哪怕三两个时辰也好,够我恢养一下。
“水?”阿宝解下了随身的水壶。
我瞪了他一眼,我说我是千年的锦鲤,又不是条小金鱼!
“能找个池塘或者大水缸就好了,”我表示,我的真身得有阿宝的半个胳膊那么长,需要在静水中调养生息。
“哇,这么大一条鱼啊?”
我自嘲地笑笑,说是啊,能吃好几顿呢。
靠在阿宝的肩上,我闭着眼喘息了好一阵。他跟我说话我都能听见,但是没什么力气回答。
“阿黛!阿黛你看前面!”
听到阿宝突然叫了起来,我这才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前面点点黛黛的,好像是一处建筑?
“应该是个山神庙!走,阿黛我先扶你过去!”阿宝一说山神庙就来了精神,我也明白他的意思。
一般的山神庙里都会有供奉菩萨的大香炉。这山里有瀑布,打点水过来供我调养几个时辰也是好的。
就这样,阿宝背着我又往上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那座简陋但不失氛围的山神庙。
我看这景致,貌似废弃已久了。泥塑残破,苔藓横生。
卸下行李后,阿宝把我扶到一处草剁上。
“阿黛你先坐一会儿,我这就去把香炉拿去接水。”这小萝卜,力气倒是不小。
先对着泥菩萨絮絮叨叨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今天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为了救人,以后有报应他一个人担着云云的。
然后张开小细胳膊,抱着大香炉就举过了头顶,跑得溜溜快。
我胸口痛得厉害,心里却是暖的感动。
阿宝是我在遇上洛西风之前捡到的。当时它被一只野猫玩弄,泪汪汪的不知何去何从。而我正要渡天劫,身子也很虚弱。
但又不忍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我削下身上的两片鳞,把猫给引走了。
那之后小萝卜就对我惟命是从,三年来不离不弃的。
“阿黛,水来了!”阿宝咚一声,把半人多高的大水缸直接砸我面前了,清冷的瀑布水溅出几滴到我脸上,感觉竟是比甘蔗还甜美。
“那个,你……”看到我伸手去解衣带,阿宝顿时羞红了一张脸:“我……我躲起来,阿黛你……你进去好了。”
我笑说,你个小家伙还害羞啊。我是现原身,又不是女儿家洗澡!你见过哪个鱼穿衣服啊?
“鱼也有清白呀,总不能随便看呀!你好歹围个水草遮一下嘛。”男孩捂了捂眼睛,背过身去。
“啊呀。”我一摸衣袋,顿时惊叫出声。
“怎么了阿黛,你的伤又不好了?”阿宝被我吓一跳。
“不是。”我摇头,说我把洛西风送我的玉佩给忘了!我得……我得回去取!
“啊呀你就别动了,这个样子还怎么往回走?”阿宝扯住我,问我说你把东西放哪了。
我说应该在床头柜上。刚才回屋的时候我坐床边上跟你说话呢,绿影突然从后面抽了我一鞭子。我记得好像随手就给放床头了——
“我帮你回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