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我两个时辰前就来过一次,特意吩咐你留下两间上房——”
可还没等洛西风把话说完,就听那店家厚颜无耻地咧着大嘴赔笑道:“唉,实在是对不住哈。要是……要是不给他。就烧了我的店,哎呦我小本经营啊,实在是——”
我与洛西风同时转身,看了看洛景天那张镇定之下隐忍着得意的脸,又默默地转回来。
我脸上一阵发烧,下意识地往外挪了几寸。我说店家麻烦您帮帮忙,哪怕给我个杂间也行。将就一晚,我们明天就到东城区去。
“杂间倒是有,平日放放旧桌子烂板凳,也能搭张床。”掌柜的拍出一把破钥匙,随手那么一指。就看到楼梯下面的拐角处,一间黑乎乎的小屋子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蜘蛛网。
我有点脸黑了,心想要么干脆跟店家问问后院有没有池塘,我进去游着算了。
却见洛西风一把就把钥匙抓持在手,单袖一拂,仿如暗器般甩了出去——
咔哒一声,洛景天翻过掌中茶碗,将那小小的钥匙当一枚小蚱蜢般扣住。旋即捻须冷笑:“怎么?昨天还没打够?”
“爹,行个方便吧。”洛西风这人向来能屈能伸,也不怕挂笑脸。
“好说,”洛景天道:“就许你住到为父房里,咱们父子两个好好秉烛夜谈。”
洛西风:“……”
“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洛景天哼了一声,挑开茶碗。捞出铜钥匙,嗖一声打了回去,不偏不倚正中掌柜那油光光的大脑门子上。
旁边店家还在那不识好歹,说什么既然是二位是父子那便好办多了云云的。气得我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脚,赶紧使个眼色让他躲远点。
“师父,洛老前辈,天色不早了,我们也早点去休息吧。”我拿过杂间的钥匙,心想着还是上来打打圆场吧。都说人妖殊途不同归,我看这两父子才是真的投错了缘分胎,生生水火不容哩。
可是没想到,洛西风上手就把我的腰给掐住了。正别在痒肉附近,害得我差点笑出来。
“不用。阿黛,今晚你就跟师父睡。”
什么?!我惊得合不拢嘴。
那边洛景天的脸早已变作茄子包颜色,袖口呼呼生风,杀意浓浓。
“你不就想寸步不离地盯着我么?你盯好了,顺便把今晚看到的也告诉唐芷。到时候,就是你拿刀逼着我拜堂,人家师妹恐怕也未必肯哦。”
“你这畜生,你……你们师徒……这成何体统!”
我吓得赶紧摆手,说洛老前辈你别误会,别误会,我——
“我未婚,她未嫁,师徒又怎样?”洛西风拧住我的下颌叫我当即就禁了声:“只要我高兴,我今天就把她逐出师门再拜堂,你奈我何?”
“你,你你——”
咣当一声,洛西风推门就把我丢上了榻,哪管门外的洛景天已然气得快升天。
“师父,你也不用这么对你爹吧。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我就当没听见……”我颤颤巍巍地在床榻上坐成个母鸡状,脸红的就跟烧透的烙铁。
“瞎想什么呢?知道还问!”
膝盖上猛然一痛,原是被洛西风给踹了一脚:“膝盖,盘好。”
背心上几处要穴突然隔空一麻,源源的暖流生息盘桓在经络脉穴之间。浑身郁结的钝痛酸胀一下子被打通,顿觉舒适开塞了不少。
半个时辰后,洛西风收功起身,下地到门口看了看:“呼!总算走了。”
我擦了把额角的冷汗,说师父,其实我觉得你父亲也挺可怜的。
“是不是因为你娘亲去世后,他才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严厉又刻板?”
问完我又有点后悔,我说师父我就问问而已,你也可以不回答的。
“那不是他可以对别人的人生做主宰的理由。”洛西风把门窗关好,从床铺上拽下来一条被子,就手往地上一铺:“我爹本是一介在野布衣,闲云野鹤般过活,不为功名利禄所累。
娘亲走后,他性情的确变了不少。誓以捍道为己任的使命感,在降妖除魔一派中简直堪称扛鼎之士。
十年前那次妖仙变,我爹带着师叔的唐家宅。一举解了京城之困,后来被当今圣上纳为护国天师,兼太子太傅。
你也觉得可笑吧?明明一介术士,偏要卷身入朝堂,陷权谋。”
“师父,我觉得洛老前辈的心里也不会很快乐吧。只不过是用这样的执念来瓦解一下心中的陈年旧痛,让自己有些事坚持罢了。”
洛西风不说话了,可能是刚刚替我疗伤也疲累了些许,这会儿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我有点过意不去,说师父你还是上床来睡吧,我睡地上。
“不成,你躺地上?等下阿宝回来了,又一下子钻你怀里了!”
洛西风再次苦口婆心地表示:“跟你说了很多遍了,女孩子在外,名节很重要——”
我:“……”
我说你知道我名节重要,刚才还在楼下胡说八道。
这会儿我跪坐在他身后,像个受扁了气的小媳妇:“我不管,你都把我给拖进房里了,众目睽睽的……”
“我那是权宜之计,否则这会儿你该睡蜘蛛网了。”洛西风摸了摸我的脸颊:“咱们清清白白,问心无愧的,你管旁人说什么?”
我咬了咬唇,小声道:“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恩,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快点去休息,明天早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