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还是他们封家帮忙得到的,他骗了她,她为什么不把这个皇位拿回来呢?

一句问询在空寂的大殿里静静回荡,叶修没有回答,黑瞳里汹涌的波涛也渐渐归于沉寂。半晌,叶修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道:“书儿,这一生,终究是朕亏欠了你。”

书儿书儿,她最恨的便是这一声唤!封维书心中一阵刺痛,旋身端起一旁的镶金和田白玉碗,舀起一勺深棕色的汤药,吹了吹递到叶修面前,柔声道:“陛下该吃药了。”

叶修撇开头,唇角的笑意渐渐放大,“你知道霖儿如今不在京中?”所以独独挑了这样一个时间,来结束他痛苦的一生?

封维书举着玉匙的手微微一滞,眼神变得尖锐,刚想缩回手,就被叶修捉住,不禁冷声问道:“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他的药里一直都有致命的毒,慢慢地侵蚀他的生命,还是知道她调虎离山故意放出礼部的破绽,将叶霖支出长宁,好控制雁都谋权篡位?

叶修将手中握住的那一只手用力往自己这边一带,仰头灌下了那一碗毒/药,只听见玉器碎裂在地的清脆响声,在空寂的大殿里回响。

叶修嘴角慢慢溢出黑红色的血水,深渊一般的黑瞳里生命之光渐渐熄灭,他说,“书儿,这条命,算是我偿还给你的。”

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死在二十年前的这一天,二十年后,他亦死于这一天。叶修觉着其实他已经很圆满,只是苦了他的霖儿。

景和十九年七月初七,文帝修驾崩于文德殿暖阁,时封皇后在侧,帝莫能留下只言片语。太子霖未在京中,一应事宜交于摄政王封维舟处理。

消息传到相府的时候,苏尧正全神贯注地同苏璎对弈,听闻此消息,手中白子滑落在地。

苏序几乎是在顷刻间便从正院赶到了苏尧和苏璎所在的花厅,披头问苏尧道:“那日陛下找召你进宫,究竟都说了什么?”

叶霖为查科考受贿舞弊之事悄悄离京的事情,本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却是人尽皆知,缠绵病榻已久的叶修在这个时候突然驾崩,总是让人生出太过巧合的疑问。

封后野心勃勃,东宫和摄政王府针锋相对,唯一可能之情的人,只有可能是几日前被一道急诏召进皇宫的苏尧。

苏序只知道苏尧进了文德殿,同皇帝相谈甚久,却问不出半句话来。苏尧的守口如瓶,算是做到了极致。可此时不同往日,封皇后的话是绝对不能信的,苏尧便成了最后一个见过皇帝的人。如今整个长宁都陷入了封氏的掌控之中,若说东宫尚且还有一丝希望能够扳回一局,希望只能寄托在苏尧身上。

苏尧却没有理会苏序,豁地站起身来,不小心带翻了一整盘棋,白子黑子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苏尧也不甚在意,只是眼神有些空洞,一只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佩戴的一个精致锦囊,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我要进宫。”


状态提示:39.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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