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霖可以说是快要发疯了。
他从华州收到明玉阁的消息,听说皇帝驾崩、长宁宫变的消息后一颗心便都沉了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该是这个时候……他的父皇不该是这么早就……前一世明明还有景和二十年,他明明是第二年大婚后三个月方才登基。徐慎言已经回来,却还没来得及对他医治,他还没有尽孝……为何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不受控制的局面?
不应该,这不应该。
叶霖很清楚文帝的死同封后脱不了干系,稍做思考,便也明白过来,这其实一早就是一个局。原来她是故意的,故意抛出了礼部这块肥饵,来调虎离山。而他却该死地相信了!
接到明玉阁的消息后他便带着一队人马启程回京了,为了避开皇后派出刺杀阻挡的人,他们算是绕了远路,叶霖打算从禁苑取道进城,没想到刚到了半路就收到崔述的飞鸽传书,说苏尧只身一人去了皇宫。
叶霖当时便气急了。她还是这样不听话,不能好好地待在相府里叫他放心,天塌下来还有他叶霖扛着,他如何能眼见她以身犯险!?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狂,会不会将这一整个江山拖进修罗地狱里去……前一世他弄丢了苏尧,独自忍受了十二年的寂寂空欢,十二年的等待与思念,这一世,他再也不要和她分开,再也不要!
大约是他太过着急,渐渐地竟将一队人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独自一人纵马而来,他想要看到她,早一点,再早一点,看到她安然无恙,看到她还好好地站在他眼前。
当他真的看到了苏尧的时候,原本已经压抑下去的怒火忽然又窜了上来,好一个苏尧,好一个不安分的苏尧啊!她竟然全身血迹,那般凄惨那般狼狈,她竟然将自己搞得那般骇人,叫他心头一紧说不出的心疼。
叶霖按着苏尧的肩膀,眼中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想要破坏的冲动,就见她忽然笑了,豪气万丈地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我苏尧的男人,自然由我来保护。”她竟然真的说得出口!叶霖虽然早知道她口无遮拦,却也没想到苏尧能坦荡至此,当着叶霁和徐慎言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神色还那般骄傲,也不脸红。
叶霖蓦地有些不知所措,煞白的脸竟然渐渐发起烧来,将那个又气又恨的姑娘狠狠搂紧怀里,有一点点无奈,又有一点点害羞,哑着嗓子道:“我的女人,也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叶霁和徐慎言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宽阔官道上相拥的两人,心中各有滋味。一滴晶莹的泪悄悄掉下来,瞬间湮灭在了
远处渐渐响起达达的马蹄声,正是被叶霖甩在身后的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地平线处。叶霖微微放开苏尧,抬手将苏尧凌乱的发丝掖到耳后,哑声道:“以后再也不要冒险了,阿尧。你若不在,我会害怕。”
苏尧点点头,他说他害怕,叶霖竟然会说他害怕……安慰似的拍了拍叶霖的精瘦的背,苏尧抬起手在叶霖眼前晃了晃,笑道:“你瞧,我把朱索带来了。我想我带着它,你就一定不会出事,我也不会出事,它会保佑我们,你说对不对?”
叶霖没想到她还会记得端阳宫宴上的朱索,她竟然还留着,尽管那时她还不曾对他有好感,尽管即便是现在,叶霖也知道,在苏尧心里,他们只是患难之交。可他心里渐渐膨胀的欣喜越来越大,终于无法抑制地在脸上展现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叶霖慢慢靠近苏尧,靠近那诱人的红唇。
他现在只想亲吻这红唇,这说出叫他心生涟漪的甜蜜情话的红唇,这遇见再遭的情况都能四两拨千斤的红唇,想沾染她的气息与她永不分离……可是苏尧却想起什么似的退后了一步,皱着眉从腰间拿出一块浸了血的锦帛来,懊恼道:“都是我没用,没拿到兵符,只找到了这个。”
叶霖的关注点却全在那锦帛上的血渍上,仔仔细细地将苏尧打量一番,紧张道:“你受伤了?伤在了哪里?”
苏尧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道:“这么多人里,也就没用的阿尧没有受伤了……他们……”苏尧说到这有些哽咽,停顿了片刻才接下去道,“都是阿尧没用……”
叶霖见苏尧没有受伤,又一直在说锦帛的事情,这才接过那锦帛,展开看了,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将那遗诏收进袖中,道:“你是如何打开那密室暗格的?”
苏尧道:“陛下给了我一把钥匙。”说着,便将那保存在锦囊里的奇怪钥匙掏出来递给叶霖。
叶霖将她拥进怀里,低声叹息,“阿尧,你已经拿到兵符了。那把所谓的钥匙,就是兵符。”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叶霖等一行人稍作了休息,便朝着禁军营方向去了,等叶霖带着禁军出现在承天门前时,秋御正和摄政王府府兵相持不下。一间叶霖来此,原本就摇摆不定的羽林纷纷倒戈,原本持平的局势瞬间变得混乱。
叶霖是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的,他原不想血洗长宁,可若是那人不仁,他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辈,封后害了他父皇,害了两次,他虽记得封后的养育之恩,可也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冷漠的模样。
没想到叶霖带着三万禁军一显身,那摄政王府的府兵首领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高喊道:“恭迎陛下回宫。”
陛下?呵,多新鲜!叶霖挑起长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