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一应消息都是由叶霖派给她的影卫传递,更别说长宁宫变,叶霖即位,这皇宫大内人多眼杂,她更是不曾来过。今夜若不是她空口白牙地“诋毁”皇后娘娘,恐怕仍旧见不到陛下吧。

白樊素点点头,却是多一句都不肯说,木然道:“此事事关江山社稷,樊素句句皆是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言。”

绝无半句虚言,怕就怕事实真是如此,苏瑶对叶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用不着旁人提醒,崔述看得清清楚楚,只怕陛下因此失了分寸,叫邪佞之人趁虚而入。

崔述侧身退后一步,让开道路,待那女子与他错身而过的瞬间,忽然开口道:“陛下待娘娘到底不同,你……好自为之。”

那女子也不再多言,脚步尚且没有停顿,只步步生莲地朝狭长甬道的尽头走去了。

白樊素抬起头去看高高宫墙切割出来的那细长一条儿夜空,看不见月的光辉,星便变得夺目起来,如果没有月亮,如果没有月亮……

寂静无声的大殿里。

那人一袭紫云滚边玄色龙袍,黑发如墨,迤逦于包云锦蚕丝软靠背之上,一手覆着眼,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蜷起对我膝盖上,神色有些疲惫。听见她走近的声音,哑声道:“你说,你看见皇后娘娘于相府后花园……私会摄政王世子?”

白樊素无声地跪倒下来,声音虽低,但语气坚定,道:“正是。樊素正是今夜在后花园偶遇娘娘和摄政王世子,娘娘是后宫之主,如此行径,恐怕……”

“想必又是封策私闯相府……”叶霖低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临了又抬高声音,“相府尚有其他影卫,禀告此事并非你分内之事……”

“陛下必是觉得此事与娘娘无干,可陛下想过,娘娘为何会恰巧深夜出现在后花园中么?樊素亲眼见到娘娘和世子于月下紧紧相拥,陛下还要为娘娘开脱……”白樊素忽的情绪激动起来,竟胆大包天地打断了叶霖的话,言辞激烈道。

“放肆!”叶霖猛地拍向身边的案几,平日里波澜不惊的黑色眼眸此刻危险地眯起来,叫人看不清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白樊素,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白樊素一顿,即刻伏倒在地,赔罪道:“樊素一时情急,冒犯陛下和娘娘,罪该万死理应受罚。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望陛下三思。”

兢惧的死寂。

半晌,年轻君王的寡淡声音突兀地在大殿里响起来,“退下吧。”

……

“叶霖,我爱慕你……”

……

“樊素亲眼见到娘娘同世子在月下紧紧相拥……”

……

“叶霖,我爱你。”

……

“陛下想过,娘娘为何会恰好深夜出现在后花园中么?”

……

“陛下日理万机,阿尧一人回去便可。”

……

“慈悲足以灭国,而爱更加危险。叶霖,你不需要爱。”

……

阿尧,阿尧……

修长的手指抚上洁白冰冷的折扇扇柄。你不是说过,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么……你不能,不能抛下我……

刘内侍战战兢兢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陛下,苗南王女求见。”

莹白如玉的手指忽然一松,任由那折扇掉落在柔软的席上,叶霖偏头去看透过窗子照进来的一方银辉,漫不经心道:“叫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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