雬璃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从凤鸣寨出发的。
他大摇大摆地一个人顺着山道从大门出去,章小六蹲在塔楼上画圈圈,暗暗骂了句:真是他娘的,走得连头都不回,连声“江湖再见各自保重”都不说,她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不说以身相许,好歹也要有点情意在吧?
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她心里真是猫挠似的难受。
雬璃走出山寨大门,回头看了送他出门的土匪丁一眼。
壮硕又魁梧的土匪看着小白脸雬璃,用粗嘎的嗓音低吼了一句:“快走吧,不然咱们大王后悔了,又把你抢回去洞房,你可就跑不掉了!”
雬璃嘴角一抖,转头走远了。
附近根本看不到章小六的踪影,那丫头要是能死乞白赖地来拉住他不准他走,他心里,应该会有一点点高兴的吧?
嗯,只是一点点……
侯七在塔楼上,蹲在章小六身边,忍不住小声问:“大王,那小子怎么好的这么快?身上中了那么多刀,又中了一箭,居然没事儿了?”
章小六捂着脑袋瞪他,下意识地替雬璃隐瞒:“你懂个屁!他中了很多刀,可是刀刀是轻伤,懂吗?”
侯七满眼崇拜地点点头:七八刀啊,刀刀是轻伤,行凶的人果然是高手。
不远处洪胖子操着洪亮的大嗓门站在半山腰上喊:“大王!吃饭啦!”
前一刻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章小六立即满血复活:“次饭次饭……”
不管雬璃是人是妖还是鬼,他没说,她也不问,反正如今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
雬璃离开凤鸣山区之后,就直奔凤鸣县,他的身上,有章小六出于人道主义还给他的几锭金子。
当然,秉持着雁过拔毛的土匪最高教义,章小六是不可能把从他身边捡来的所有金子都还给他的!
他在凤鸣县里稍微打听了一下县衙的所在地,就直奔过去。
他要击鼓鸣冤!
震天响的鼓声敲响时,县令老爷还抱着美妾睡的正香呢,就被吓醒,气呼呼地吼问:“谁在击鼓?”
小厮急忙跑去前院里问了问,就跑回来打报告了:“老爷,是个泥腿子,说有重大冤情。”
县太爷一听是农民,顿时不耐烦了:“是要民告官?先滚一遍钉床再说。”
小厮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金子拿出来了。
县太爷立即严肃了表情:“有冤情自然不能视而不见!走,听听他要说什么。”
小妾服侍他穿好衣服出了门。
雬璃在前院的大堂上,被两个刚睡醒上堂的衙役押着在大堂上站着,衙役们是想让他跪下的,结果一看他手里的令牌,就不敢逼迫了。
县太爷一身正气地坐在了明镜高悬牌匾下,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雬璃穿着一身从凤鸣寨借来的灰扑扑的粗布衣衫,却还是掩不住一身的磊落气质和强大气场。
他微微抬手一礼,朗声说道:“大人,在下是燕州城柳家族长的嫡长子,日前出门办事,经过凤鸣县境内时,遭遇逮人行刺,身受重伤。幸亏得到了凤鸣寨现任寨主的救助,保住一命!在下今日下山,才得知,这件事情竟发生了天大的误会,燕州城知州以为在下是被凤鸣寨劫杀,派兵前来剿匪。这真是天大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