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没睡安稳,佟羌羌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可自打怀孕之后,她就不再化妆,所以没法遮掩倦容。擦保湿乳液的时候,她发现,眼睛下方的皮肤不知何时起竟是多了不少的深色斑点。
照着镜子,佟羌羌左瞅瞅右瞅瞅。
肤色是白的,但反而显得斑点更醒目,还有那长期积淀下来的黑眼圈……
佟羌羌一把按住了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哀伤地叹气——本来就姿色一般,现在越看越像黄脸婆。
她才21岁啊21岁!
欸,对了。
佟羌羌翻了翻日历,突然想起来,明天是她22岁生日……
这日子真是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十一岁之前,父亲是怎么给她过生日的,她完全没有印象了。但十一岁之后,她成为钟家的一份子,没有过过生日。自然,根本也没人关心过她是哪天生日。
其实原本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还是有一天整理父亲的遗物时,看到父亲的日历本上在“5月15日”打了红圈,标注了“囡囡”和一个生日蛋糕的简笔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这一天出生。
如此算起来,今年还不错,至少恰好在这期间来澳洲游玩。
穿戴完毕出去时,客厅里,韩烈立于餐边柜前,伸手拨弄她先前插在花瓶里的那束马蹄莲捧花。听闻动静,他偏过头来,目光落在佟羌羌身上,微微一敛瞳,眉头极轻地蹙起。
佟羌羌明白,他是在嫌弃她的裙子,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解释道:“没有更合适的了。”
毕竟是来度假的,当初装行李箱,带来的多数是方便行动的休闲装。稍微体面的裙子只有两件。
一件昨天晚上穿过,更漂亮些。但抹胸式的,太过清爽。昨晚没离开酒庄,一直呆在室内,温度适宜,但今天得出门去别人家,以现在这个季节的气温,肯定会着凉。
所以,她选了另外一件高腰蓬蓬裙。腰际以上是黑白横条纹,腰际以下是层层叠叠的网纱。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原本都不是她的风格,尤其网纱是粉色的,着实不适合她这个已婚少妇。
但那天在店里,店员非说她穿着好看,她耳根子软,脑袋一热就买了。刚刚在镜子前她自个儿都不忍直视——顶着张憔悴的孕妇脸,非得穿粉嫩的少女装。
韩烈两手兜在裤子口袋里,信步走都佟羌羌面前,盯着她的小高领,有点嘲弄地说:“包得这么严实,真是可惜了你日渐丰满的胸。”
佟羌羌:“……”
韩烈平日给她的感觉更多在他与年龄极其相符的稳重和生冷上,不像麦修泽总是不正经地开她和韩烈的玩笑。现在韩烈居然说出这种对她评头论足的轻佻话语,她诧异不已。
尤其……尤其……
他措辞中的“日渐丰满”,岂不暗示着他私底下有在注意她胸围的变化?
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小叔!佟羌羌不禁用一种看sè_láng的眼光看韩烈,双手护在胸前:“你……你……你……”
她“你”了好几下,没“你”出个所以然来,脸倒是红得惨不忍睹,脱口蹦出:“变态!你偷偷观察我……”
后面省略号的内容是“的胸”,但她实在没好意思吐字。
韩烈却好似听懂她的意思,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缝,哼出轻笑:“从飞机场到山丘,瞎子才看不到。”
他未说出口的是,何况昨天晚上她穿的那抹胸裙,也太惹眼了……
回忆起后来他摸上去的软腻手感,韩烈隐约感觉口干舌燥,挪开视线,蜷起手掌,抵于唇前,干干咳了两声。
佟羌羌没察觉他突然的不自在,还在因为韩烈对她飞机场的评价而闹心。
待史密斯先生和史密斯夫人出来后,四人一同前往梁夫人的酒庄。
虽说两家隔得近,但其实因为各家占地面积辽阔的葡萄园,还是驱车约莫半个小时才抵达的。
相较于史密斯夫妇小家碧玉式的度假别墅,梁家的酒庄就是一座华丽壮观的大庄园。驶入外围的大门口,又沿着林荫道缓缓开了十分钟左右,绕过一个大喷泉池,正见恢弘的四根罗马柱顶起的门廊下,梁夫人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并肩而立。
应该就是梁道森了。
高高的个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黑白掺半,精明中透着和蔼,从五官不难让人看出他年轻时的俊朗。和梁夫人一起迎上前来时,走路的姿势略微有些颤颤巍巍。
两对夫妇先各自打过招呼后,梁道森的视线才落在韩烈身上。韩烈淡淡地勾着唇角和梁道森对视,两三秒的时间,谁也没说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佟羌羌仿佛看到两人胶着于空气中的目光“啪啪啪”地滋出无形的火花。
梁夫人在这时温温柔柔地对佟羌羌笑:“佟小姐,感谢你前来赴宴。”
佟羌羌急慌慌地躬了躬身:“谢谢梁夫人您的邀请。”
梁夫人提醒大家:“走吧,别在这里站着,我们进去边吃边聊吧。”
几人这才一起迈上台阶。
进到里面后,先是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设计简洁的玻璃墙,现代派色彩鲜明,各种先锋派的雕塑和画作陈列期间,还有不少艺术类书籍,哪里像是酒庄了,根本更像是艺术博物馆。
佟羌羌暗暗咋舌:这房子得值多少钱啊?
但听身旁的史密斯夫人发出感叹:“十多年没来,你这里的装修风格完全变了样。”
梁夫人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