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乘电梯下楼,麦修泽饶有意味地睨着晏西:“你真的放心让韩烈和羌羌单独说话?”

佟羌羌把救她的人误以为是晏西后,晏西和韩烈之间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谁也没有对佟羌羌纠正这个误会。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佟羌羌都那样说了,若非晏西,她很难面对她自己。

但麦修泽认定,这只是暂缓之计。然而方才在病房里,听佟羌羌说马上要回澳洲,晏西俨然没有要揭穿这个误会的意思。以韩烈的性格,又怎么会就这样放佟羌羌离开?晏西却主动提出让韩烈和佟羌羌单独相处,这岂不是给了韩烈机会?麦修泽想不通,晏西是太过自信了,还是把韩烈想得太无私了?

晏西听得出麦修泽的言外之意,抬起淡静的眉眼道:“无论韩先生会和小音说什么,决定权都在小音自己手里。我只是不想剥夺小音选择的机会。”

麦修泽摸了摸下巴,拍拍晏西的肩膀,扬了扬眉:“晏西,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电梯抵达地下一楼的停车场,晏西微微轻笑,和麦修泽先后走出电梯。

麦修泽依旧开的是韩烈的车,招呼着晏西坐了上来,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柱子后,朱锦华探出半个身子,望着刚刚车子开离的方向,表情有点复杂。

怎么会没有韩烈?明明一直都是韩烈和麦修泽两人共用这辆车。十几分钟前她也是亲眼见到韩烈和麦修泽一起从车上下来再一起乘电梯上楼,她才动的手,怎么现在韩烈不在?

昨晚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负责看守她的警察,可警察对她的搜捕行动比她想象得要快。大家都惯性地以为她既然逃了就一定会先逃得远远的躲起来,她偏偏反其道而行,在医院里的四处像老鼠一样逃窜,最后窝在这地下停车场躲了一个晚上。

她猜测韩烈得知她逃跑的消息,一定会加强警惕。她也知道韩烈周围一定有警察在暗中保护。她知道以她区区一个女人,躲不了多久就会被警察逮住,时间太短,她能做的不多。现在韩烈竟然没有和麦修泽一起下来……

昏暗的光线里,朱锦华紧紧地抱住手里的骨灰盒。在佟羌羌的病房!他现在一定还在佟羌羌的病房!

***

佟羌羌的病房里,晏西和麦修泽离开之后,便陷入了寂静。

佟羌羌兀自走过去沙发坐下,将桌子上的打包袋打开,取出里面的早点。

“要一起吃吗?”她抬眸询问。

盯一眼她乌黑的眉目,韩烈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早点买得很细心,还特意装有一小包的醋,佟羌羌拿烧麦沾着吃,咽下一口后,赞叹道:“黄记家的东西,味道比以前更好了。”

看着她唇角满足的笑意,韩烈心弦微动,道:“不是他们家的味道比以前更好了,是你太久没吃了。”

佟羌羌转了转眼珠子,状似思索了两秒,恬笑着认同:“好像是这样的。”

“如果喜欢,你完全可以每天吃到它们。”韩烈一语双关地接话,眼眸幽深地盯着她。

佟羌羌垂了垂眼皮,手指轻轻捻着咬剩一半的烧卖,复而抬眸,淡淡地微笑:“不是喜欢,就一定要每天吃。多了,久了,容易腻。”

韩烈的表情当即有变。

未及他说什么,佟羌羌率先转了个话题问:“钟文昊的葬礼什么时候?”

韩烈闻言想起了什么,皱皱眉:“没有葬礼。昨晚刚火化。朱锦华偷偷把他的骨灰盒带走了。”

佟羌羌抿抿唇:“等朱锦华抓获归案,你的仇,就全部报完了。恭喜你。”

韩烈沉着脸眯起眸子:“你在讽刺我什么?”

“不是,不是讽刺,没有讽刺。”佟羌羌摇摇头,“那天被朱锦华绑架期间,我都知道了。知道了……曾希是怎么死的……我是由衷地恭喜你。”

韩烈的瞳眸微微一敛。

佟羌羌的表情染上一层复杂:“如臻姐曾说我从未站在你的角度和立场考虑问题,所以才无法理解你的做法。我承认,确实如此。可是,”她的话锋一转,“三年前,并没有给过我站在你的角度和立场考虑问题的机会。”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而是我们各自的性格使然。”佟羌羌眸光浅浅,“你有你沉重的过去和痛苦,我所追求的是一个男人简单地爱着我宠着我和我一起细水长流。也许三年后了却一切仇恨的你,可以成为这样的男人。但,时间和机缘,就是这么奇怪的一样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在你成为可以和我细水长流的男人之前,我先遇到了晏西。”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我只问你一句话,”韩烈打断佟羌羌,起身,走到佟羌羌的面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揪起,“你的心里依旧没有忘记我,你的心里依旧爱着我,对不对?”

那天晚上,即便她因为药物的作用完全不清醒,可她无意识间呢喃的那句“小叔”,是骗不了人的;之后从身体直达心灵的契合感,更是骗不了人的。她还爱着他,他无比确信她还爱着他,这发现令他欢喜,令他雀跃。明知那样将令她负罪,他还是彻底地不顾一切了。

抵死缠绵的过程中,他一遍一遍地诱导她唤了他无数次的“小叔”,彼时的她完全和他所熟悉的那个佟羌羌无异,会喊疼,会哭泣,会在一起攀附高峰之际动情地亲吻他的喉结。

如果非要说她是淫妇,他就背上奸夫的骂名,一起下地狱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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