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道森的脸色青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什么意思?”庄以柔一下更加糊涂了。
护士对他们的反应显然特别不满,皱了皱眉道:“你们现在赶紧进来一个家属陪在她身边,给她鼓励加油,否则就真生不下来了。”
庄以柔连忙道:“我,让我进去!”
“让我进去吧……”韩烈沉哑地出声。
庄以柔立马光火:“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以柔。”梁道森揽回庄以柔,开了口,“让他进去。”
庄以柔愣怔。
“你们到底谁进去?”护士催促。
梁道森瞥了一眼韩烈,韩烈对梁道森微微颔首,抿紧了唇对护士道:“我进去。”
护士快速挥了挥手:“跟我来!先带你去消毒。”
少顷,韩烈做完全身消毒换好衣服进入产房,里面正一片兵荒马乱。
“吸气、呼气、吸气、呼吸……再吸、再呼……”
“才开了三指……”
“血压!血压又下去了,快给她注射升压药……”
“不行!她又晕过去了!”
“……”
佟羌羌躺在分娩床上,脸白得像纸,满头都是汗,任由护士在旁边指导她生产,她始终闭着眼睛。韩烈甚至错觉,她的灵魂是否已经抽离了这个世界。
韩烈深深吸一口气,走到分娩床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背上尚扎着针头,手指上夹着血氧仪。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来自他掌心的温度和触感,她的指尖极轻地颤抖了一下。
“羌羌……”
韩烈刚唤了这么一声,就看到她的眼角缓缓地流出一行泪。
韩烈的嗓子发紧,将她的手抓到他的唇边。
“这是晏西的孩子。你怎么可以放弃?”
“你们还想骗我……我都已经听见了……”
她的嘴唇嚅动得异常不明显,声音十分地低,韩烈是凑到了她的嘴边,很努力地才听清楚了她说的话。听清楚了之后,他却无言以对。
沉默数秒,他试图劝道:“好,就算不是晏西的孩子,可他也是你的孩子。你当初连那个人工受孕的孩子都不肯放弃,这个孩子陪了你八个月,你怎么能狠心地抛弃他?我答应过你的,我们的孩子会平安顺利,现在是你在放弃,你怎么可以放弃?”
她没有反应。也不知是没听进耳朵里,还是没听进心里。
“我明白了……你不是不想生这个孩子……你是不想生我的孩子……”韩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紧着喉咙道:“好,那就不要生了,既然不愿意生,那就不要生。我现在就和医生说,孩子不要了,你打起精神。”
她眼角的泪应声又流了下来:“为什么不让我死……”
“你明明说过该死的是我。”那天她所说的话,清晰如昨。每一天,韩烈都记着。
佟羌羌吃力地在嘴角扯出了一丝淡淡的自嘲的笑:“最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我对不起晏西……我背叛了他……他死了,我还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活得好好的……我早就该死了……”
“你没有对不起他,你没有背叛他,是我强迫你的,你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全部都是我的错。”韩烈努力地劝慰。
佟羌羌依旧不停喃喃着:“是我对不起他……我背叛了他……我明明没有完全准备好……是我不够爱他……我是个坏透了的女人……”
见她俨然越来越低靡,越来越没有意识,韩烈不由加重了语气:“佟羌羌!我说了孩子不生就不生了!可你得睁开眼,你给我睁开眼睛!你还没看我死!你还没看我给晏西偿命不是吗?你起来!”
“这位先生,你冷静点,让你进来是要你鼓励产妇,不是让你进来加剧她的负面情绪。你再这样,就请出去。”医生十分不悦地训斥。
“对不起,我冷静,对不起。”韩烈诚恳地道歉,继而对医生鞠了个躬,“我是孩子的父亲,我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请你们保证产妇的生命安全!”
医生顿时一愣,皱眉道:“现在根本没到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时候。顺产不了,是可以选择剖腹产的。”
韩烈抿抿唇,严肃认真的地说:“不,不用产了。我不要这个孩子了。”
话刚出口,他的手上蓦地一紧,却是佟羌羌用力地攥紧了他,张着嘴痛苦地呻吟:“啊——啊——”
因为疼痛,她的整张脸完全变形,上半身忍不住想要坐起来。旁边的护士迅速将她压下去,欣喜地说:“好像有效果!她开始配合了!对!就是这样!吸气、呼气、吸气……”
韩烈愣愣地注视佟羌羌,果然见她终于张开了嘴巴跟着护士的节奏调整自己的呼吸。
“韩、韩烈……”佟羌羌掀起汗津津地眼皮子虚虚地看着他,眼角尚在流着眼泪,“你已经杀了我的一个孩子……我不会再让你杀第二次……啊——”
她痛苦地呻吟着,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几下的气,紧接着把话说完:“我不想欠你……还给你……我把你的孩子生下来还给你……还给你……我们都是有罪的人……我们以后一别两宽,各自——啊——”
她已然痛得没法再分心和他把话说完。
“这位先生,你现在可以先出去了!你放心!大人和小孩都会平安的!”护士将韩烈从分娩床边推开。
韩烈顿时感觉佟羌羌的手从他的掌心脱离。
被推出产房后,他扭回头,看着医生和护士将她围